伊挽月的直言不諱給藍馨打得措手不及。
她設想的每一個結果裡唯獨沒有這個場麵。
而且伊挽月的話聽起來怎麼感覺……還挺嫌棄江慎的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藍馨不確定地問。
伊挽月不慌不忙道:“我認為他配不上你的意思。”
藍馨皺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伊挽月莞爾:“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不如問問你知不知道你喜歡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藍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江慎,知名經紀公司總裁。
年輕有為,英俊神朗,無數女人的夢中情人。
他喜歡的食物、顏色,她都了如指掌。
可惜他英年早婚,便宜了那個姓秋的女人,好在現在已經離了,重歸單身行列。
可是在今天,伊挽月說她對江慎的了解還不夠。
“你什麼意思?”
藍馨再次問出口,語調充滿困惑而非攻擊性。
她從前嫉妒伊挽月的光芒萬丈,不願意與她交談,但經過上次短暫的相處之後,這份嫉妒已經消減了一半。
伊挽月沒她想象的那麼高高在上。
伊挽月也不會仗著有江慎的喜歡便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伊挽月和她一樣也會緊張,甚至還誇她見解獨到——她們都一樣,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
也因為對方展示出了出乎意料的友好,讓她也跟著不好意思再用惡毒的心思揣測對方。
所以,她是真的想知道伊挽月對江慎知道多少。
伊挽月靠著桌沿,一隻手放在桌上,一隻手托著下巴,姿態輕鬆自得,眼神平靜。
“我是擔心你隻看得到他光鮮亮麗的一麵。”
“你們都知道他喜歡我,可是他喝醉和彆的女人上床,還有了一個孩子,他甚至還跟另一個女人結了婚。
“這就是喜歡嗎?
“和彆人結婚之後對人不管不問,對孩子也不管不問。
“他的責任心又在哪裡呢?”
藍馨張了張嘴。
還沒說話,對麵的伊挽月笑著搶先開口:“我知道你想說這也是因為他心裡有我。
“但,不是我逼著他跟彆人上床,也不是我逼著他跟彆人結婚的,不是嗎?”
藍馨頓時啞口無言。
伊挽月這頭還在輸出:“結婚這事,女方家和他比起來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即使他不願意成婚,女方家又能對他構成什麼威脅?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他自願的。
“而你,藍小姐,你聰慧漂亮,優秀耀眼,這麼不負責,說一套做一套的男人怎麼能與你相配?
“藍小姐,我真心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
藍馨陷入沉默,久久不語
。
哪怕她不想承認,都無法否認伊挽月說的確實沒錯,江慎做這些事不是她逼迫,也不是旁人逼迫,是江慎自願的……
伊挽月拿起咖啡,慢條斯理地喝著。
她也不出聲,留時間讓藍馨自己思考,同時觀察她的表情。
藍馨麵色沉重,眉間緊皺,表情動容,似乎真的被她的話動搖了。
能動搖那再好不過,她也不想看到在爛男人身上冥頑不靈的女人。
希望藍馨可以成為第一個“意外”。
像秋白榆一樣,令人驚喜的、很好的意外。
幾l分鐘過去了,藍馨終於動了動身體。
她先端起麵前的咖啡,淺飲一口,潤了潤發澀的喉嚨,像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結婚這件事真的不是他被逼迫嗎,我聽說是他那位前妻逼他跟自己結婚……”
“他大可拒絕,所以他為什麼不拒絕?”
“……”
“他不拒絕,不正是在給對方希望嗎?”
“……”
伊挽月的一連問,藍馨一個也答不上來。
但她仍舊有疑惑。
“你了解的很清楚。”藍馨說。
伊挽月頷首,沒有否認。
“但你為什麼會跟我說這些?”
“因為不想看到你淪陷,不想看到你被完美的外在蒙蔽,也不想和你成為敵人。”
伊挽月微微一笑。
“比起敵人,我更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
這兩個字讓藍馨怔了一怔。
和情敵做朋友這件事對她來說很超前。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一麵的思想有些許刻板,她一直以為情敵與情敵永遠無法和平共存,總在爭鬥,直至出現勝者,敗者則光芒暗淡地退場,永不出現。
可是今天,伊挽月說更想和她做朋友……
“可我們是情敵……”
“我們什麼時候是情敵了?”伊挽月說,“你喜歡他,我又不喜歡他,這怎麼可以算是情敵?”
隻因為江慎喜歡她,她就要成為眾矢之的,這也太荒唐可笑了。
又不是她逼著江慎喜歡她。
冤有頭債有主,情情愛愛也要找準目標,找她有什麼用呢,找男的去啊。
藍馨:“……”
還挺有道理。
細細想來,伊挽月的話確實沒錯,她挑不出來任何一個可以為江慎狡辯的角度。
就連她自己都開始覺得,江慎確實做錯很多。
他怎麼可以一邊說有心上人,一邊跟彆人結婚,跟彆人生孩子呢?
和他結婚與生子的甚至都不是同一個女人……
藍馨頓覺心累。
談話之間,江慎在她心中完美的形象產生動搖了。
她好像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喜歡江慎什麼了……
“藍小姐。”
伊挽月的
聲音再一次傳來。
藍馨抬頭望向她(),便見她眸光瑩亮?(),氣度從容道:“我們可以成為對手,但那應該在賽場之上,可以展現我們能力的地方,而不是為了一個無用的男人。”
“你我的生活裡,少了一個男人也不會怎麼樣。”
江慎家裡有的,她們家都有,不必對他有所圖謀。
少他一個,她們的世界也不會停止轉動。
反而是因為他,給伊挽月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藍馨神色微變,幡然醒悟。
對,她們都喜歡鋼琴,她們應該在比賽場上做對手,而不是在愛情中打轉。
少了江慎生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沒有江慎她的日子不也這麼過來了嗎?
從前她練習鋼琴的日日夜夜,江慎可都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男人隻能是她生活的點綴而非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