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發現那箱子有問題的?”
奇了怪了,實驗材料明明已經注射了麻醉劑,但是偏偏失了效,而且還直接是狂躁狀態撞破了生物箱。
江瓷沒有立刻回答,甚至都沒有看維斯特一眼,他維持著自己膽小又嬌弱的人設,默默往霍閒風身後一躲,訥訥小聲道,
“就......就是氧氣指數突然變了......”
人在不同身體狀態和心理狀態下,呼吸的頻率和消耗的氧氣是不一樣的。這句話很多人都懂,但是具體到科學的數字和區間範圍,就沒人知道了。
但是這對於經常駕駛機甲作戰的少將大人來說,是非常輕易的事情。
維斯特一怔,頓時恍然。
——原來是這樣。
他不由得多看了江瓷兩眼,不得不說能夠注意到這樣微小的細節,的確算得上是動作敏銳了,而且他記得剛才江瓷趁機將劉勝利拖出危險區域的動作,也還算得上是敏捷。
“......”
維斯特定定盯了江瓷幾秒,冷聲道,
“你也跟著一起!”
“啊,可是......”
霍閒風立刻露出一副猶疑的表情,但是被江瓷配合地猛然拉住,後者對維斯特點點頭,垂眸露出一副恭順的模樣,
“多謝大人賞識。”
維斯特冷哼一聲,轉身大步走了,他厲聲命令道,
“讓人立刻把資產重新裝箱,自此檢查仔細了,要是再出什麼問題,誤了上麵的事情,你們一個個,腦袋都彆想要了!”
守在旁邊的幾個低級教徒低頭連連稱是,警衛隊麵麵相覷,也隻能立刻開始行動起來。
霍閒風和江瓷對視一眼,後者忽然像是觸電般地抽出自己的手。江瓷能夠感受到掌心還殘留著對方的體溫和某種說不出的酥麻感。
他捏了捏發麻的手指,但上麵殘留的觸感依舊揮之不去,隻能用力在身上擦了擦。江瓷抬頭,剛一張口,
“——誒!”
似乎是猜到了他要說什麼,霍閒風當即搶過了話頭,他微微抬起下巴尖,微微歪頭,以一副小孩子吵架先告狀的欠揍語氣說,
“這回可是你先牽我的!我沒有先碰你哦。”
江瓷:“.........”
他緊緊盯著對方那張臉,哽了半天,最終隻能咬牙切齒地撂下一句,
“霍閒風!再主動牽你,我他媽就真的跟你姓!!!”
說完,少將大人忿忿扭頭,大步跟上前麵的維斯特。霍閒風站在原地,先是漫不經心地掃了幾眼omega憤懣又憋屈的背影,然後才慢悠悠地跟上去。
但即便如此,兩個人都非常默契地走在幾個低等教徒的最後麵。
嘩——
特殊通道開啟,維斯特直接進入了工廠,身後有兩三個低等教徒緊隨其後。
進去之前,霍閒風回頭看了一眼,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鐘,外麵已經將麻醉昏倒的黑猩猩控製起來,暫時裝進了一個巨型鐵籠裡。
至於運載艦上的那些工人,他們實際上隻是充當一個運輸的作用,他們卸貨完之後,就回到了運載艦上麵。
少年垂下眸,安靜地跟著前麵的人走,
看來那個叫維斯特的高等教徒運輸所謂的C級資產,應該隻是臨時接到的命令,否則也不會帶著一個巨大的生物箱,這麼麻煩的時候,還要繞到工廠來進行什麼視察。
因此最有可能的情況應該是,這位高等教徒大人本來的主要任務就是看守這座工廠,但是臨時接到了運輸c級資產的命令......
維斯特完全沒有意識到就這麼短短幾分鐘,自己的身份和主要任務就被霍閒風摸了個大概,他還在焦頭爛額於怎麼同時平衡工廠的運轉和臨時接到的運輸任務。
畢竟,一方麵運載艦的花蜜運輸數據出了紕漏,而運輸的c級資產又在剛才出現了問題。
大概走了三分鐘之後,他們進入電梯,一路往下,就在霍閒風估算著約莫五百米的位置時,電梯停了。
冰冷的合金門緩緩打開。
嘩——
比運載艦上濃鬱百倍的芷玫花腐爛的氣息撲麵而來。
外麵,無數條流水線管道印入眼簾,每一個管道都亮著淺紅的光暈,如同被剝離出來的血管。
但是這整幅畫麵,更相是一張黑色的畫紙上,被人用紅筆用力畫滿了怪異而雜亂的線條。讓人感到莫名的不適。
他們站在最中間一座光子橫橋上,足足有百來米高,兩邊沒有圍欄,下麵是血紅色的水流,像是即將煮沸的熱水,偶爾冒出咕嚕咕嚕的小氣泡。
江瓷微微皺起眉,但還是跟著出去,隻是沒走幾步,他忽然一頓。
——因為霍閒風沒跟上。
江瓷回頭,發現少年僵滯在原地,正低頭往下看。
或許以人類的視力隻能看見下麵是一片血紅的水麵,但是霍閒風能夠清晰地看見在那之下的情景。
其實在進入工廠之前,他就早有心理準備,而當江瓷告訴他,在裡麵,教會在用芷玫花的花蜜養殖蟲族,霍閒風的腦海中也有一些並不美麗的畫麵想象。
但事實的真相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和想象——
因為那下麵是,密密麻麻的,無數怪異的,畸形的,痛苦掙紮的蟲族。
它們每一隻都發育不全,腦袋非常龐大,身體卻萎縮到了一種極為怪異的地步,
如果說原本的頭身比應該是一比九,而現在卻完完全全反了過來。
霍閒風完全感知不到它們有任何清晰的思維,
隻有無儘的混沌而痛苦的情緒,猶如山呼海嘯般傾瀉而來,直直湧入他的大腦。
“——霍閒風!!!”
少年猛地睜開眼,臉色蒼白得就像是剛剛從溺亡的深海中掙紮出來。他放大的瞳孔足足經過了十幾秒才逐漸聚焦,視野終於逐漸清晰。
霍閒風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轉過頭,發現江瓷正死死攥住了他的手。
——如果不是這樣,他剛才或許就跳下去了。
“霍閒風,你怎麼回事,剛才差點......”
江瓷的話還沒問完,忽然看見對方扭頭看過來,微微喘息著問,
“怎麼,改變主意決定跟我姓了?”
江瓷:“........?”
誒?
他足足愣了好幾秒,才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
[霍閒風!再主動牽你,我他媽就真的跟你姓!!!]
“..........”
窒息!
他怎麼忘了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