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當著家長調情(1 / 2)

葉疏沒有裴長雲聰明,但是他也不笨。

如果芷玫花是霍朝給裴長雲的一場騙局,目的隻是讓他當時不要來地球見證那一場血淋淋的犧牲,那麼也就是說,那場核爆是霍朝自願的。

——霍朝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了。

所以,裴長雲對葉疏說的那些話,七分真,三分假,裴長雲運輸芷玫花是真,以為芷玫花可以吸引蟲族是真,核爆是真,但讓霍朝去送死是假的。

葉疏隻告訴過江燼生禁淵讓自己去天冬星把它藏起來,江燼生那家夥一定是告訴裴長雲了。

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是——

裴長雲雖然並不知道葉疏真正藏匿的是禁淵殘骸裡的蟲卵,但是他知道霍朝要讓葉疏藏匿禁淵殘骸。

當時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禁淵銷毀在了那場核爆中,和死去的霍朝一起。

或者哪怕教會知道禁淵殘骸尚在,也覺得,一定會是在裴長雲那裡,因為他是霍朝最親近最信任的執政官。

於是裴長雲需要隱藏這個秘密,所以故意騙葉疏,故意挑起他的恨意,讓葉疏可以決絕地帶禁淵走。

雖然這個秘密最後還是被教會發現了。

但那已經是百年之後,聯盟被推翻,葉疏已經在天冬星站穩了腳跟,而裴長雲也基本奠定了帝國的基礎,在帝教雙方的對峙中穩占上風。

幻神教元氣大傷,忌憚之下,根本無法對天冬星再次出手。

所以關於這一切的真相就是——

霍朝騙裴長雲芷玫花能吸引蟲族,而裴長雲騙葉疏是自己讓霍朝去引爆核彈

葉疏一直以為他們幾個人中,最笨的應該是周九鴉,被裴長雲那家夥耍得團團轉。結果現在才發現,最笨的是自己,他才是被裴長雲耍得團團轉的人。

“周九鴉.......”

城主大人嗓音沙啞,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一切?”

周九鴉的確知道一切。

因為霍朝當初的遺言,周九鴉才一直一直地守候在裴長雲的身邊,並忠心不二地執行對方所有的命令。

其實,霍朝也為裴長雲鋪了路,隻是這些都隻有周九鴉知道。

比如,他和江燼生在霍朝死後,一個幫裴長雲穩定了軍隊,另一個為他提供後勤和科技,兩個人一同幫他奠定了帝國的基礎。

比如,現在帝國的首都星,當初是霍朝找到的,也是他命令江燼生秘密在上麵進行基礎工業和軍營建設,並取名叫做恒雲星。

隻是後來帝國定都恒雲星之後,大家都習慣叫首都星。

比如,留給霍閒風的那段視頻,雖然字字句句都是在捧霍閒風,但實際上,是在拉攏王蟲不要對人類出手。也是在幫裴長雲消除掉一個隱形的巨大威脅。

再比如,當初在地球淪陷的前一天,霍朝把對裴長雲的極具威脅的那幾個聯盟高官,全部殺了個乾淨。

聯盟議長賽特林是逃到了幻神教才躲過一劫。

——為什麼不全部殺掉呢?

因為留下的一些,雖然也有不少有威脅的,但憑裴長雲的手腕,自己就可以處理。如果全部殺乾淨的話,會被聰明的執政官猜出來的。

所有人都以為那些人是死在蟲族手裡,但實際上,是死在霍朝手裡的。否則後麵裴長雲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推翻聯盟。

這些周九鴉都知道,因為他是參與者。

因為在那個血淋淋的夜晚,周九鴉是給霍朝遞刀的那個人。

——隻是霍朝不讓說。

那個人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所以不讓說。

[長雲一定會建立一個很美好的國家的。]

[那是他的夢想,一定會實現的。]

周九鴉記得當時那個人一邊擦著臉上的血,一邊笑著對他搖搖頭,

[可惜我看不到了,小九,就麻煩你代我多看看了。]

[.......好。]

周九鴉很認真地答應了。

至於為什麼沒留下一份視頻直接指定裴長雲是自己的繼任者,這樣的話,裴長雲收攏霍朝手下的勢力時,就會少費很多力氣。

周九鴉當時問過這個問題,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霍朝的命令產生疑問——

既然霍朝已經給裴長雲鋪了那麼多的東西,並全力支持他建立一個新世界。為什麼不做這一步,明明這一步看起來如此關鍵,因為會減少很多裴長雲後麵可能遇到的麻煩。

[因為那樣的話,他永遠也無法越過我。]

因為那樣的話,裴長雲名義上永遠會是霍朝的繼任者,他永遠會屈居於霍朝之下,而不是與他並肩,甚至超越他的存在。

周九鴉明白了,沒有彆的問題了。

從三百年後的現在看來,事實證明霍朝的想法和顧慮是對的。

哪怕現在還有人說裴長雲是踩著霍朝上位,但是在大部分民眾的眼裡,裴長雲是在亂世開辟太平的皇帝,是在霍朝死後孤身支撐起新世界的偉人。

他的成就和貢獻不亞於霍朝,甚至超越了他。

那個人所做的部署和計劃都在朝著最好的那個方向兌現,這也是周九鴉越發堅定執行元帥遺命的重要原因。

葉疏和周九鴉同樣對霍朝非常忠誠。

但這種事情,霍朝卻隻帶了周九鴉沒有帶葉疏,一是因為葉疏當時還在跟他賭氣,二是葉疏的嘴巴管不住話。

這也是當初霍朝聽從裴長雲的建議,將葉疏下放到地方做指揮官曆練的原因。

至於周九鴉,從小就以汙點的身份而存在,儘管江燼生並沒有對他表達過介意,但周九鴉很難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親近起來,因為愧疚,因為自卑,因為覺得自己存在就是個恥辱,搶走了彆人的東西。

葉疏的確身世悲慘,但是在悲慘之前,葉疏也是在雙親的愛護下長大的。周九鴉不一樣,他在流言碎語,歧視攻擊,不被任何人需要和期待的環境下長大。

後來遇見了霍朝,周九鴉才逐漸在那個人身邊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

所以周九鴉愚忠,非常典型的愚忠。霍朝的心腹團中,他一直是沉默寡言,存在感低,命令給什麼,不問原因,完全嚴格執行的那種人。

——就像一把非常好用的利劍。

如果當初斷臂的不是葉疏,而是他的話,周九鴉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也絕對不會像葉疏那樣跟霍朝賭氣。

因為他可以理解,可以接受,並毫無怨言。

正因如此,周九鴉的嘴巴很緊,這是他能夠做霍朝貼身侍衛,後來晉升為副官,甚至軍團長,並參與這些秘密之中的重要原因。

裴長雲那麼驕傲又聰明的人,當他自己確認霍朝什麼都沒給自己留下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去問彆人的。所以周九鴉也一直嚴格遵循著元帥大人的遺令,什麼也不說,隻是安靜地執行。

所以哪怕現在,他能夠告訴葉疏的,也就那句已經不算作秘密的秘密。

“我隻知道一點,霍朝元帥無意間對我說起過,陛下對花粉過敏。”

“......一點?”

葉疏閉上眼慘笑,

“是......是一點。”

“就是這一點。”

就是這關鍵的,小小的一點。

他恨了裴長雲這麼多年,卻發現,這一切都是對方一手主導的事情。

可葉疏卻好像又沒有立場去生氣,去質問,因為對方一直在默默地保護他,保護他不受教會的覬覦和毒手。

真是可笑。

葉疏單手覆著眉眼,竟是一時笑出了聲。

他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他就是個自我感動又無能狂怒的傻子。

江瓷安靜地注視著葉疏,他其實和對方並不熟,但是卻也能夠深深感受到對方的痛苦,因為哪怕是名為保護的欺騙,在得知真相的時候,傷害卻是無法被消除和磨滅的。

江瓷被父親騙了十天。

而葉疏和裴長雲卻是被騙了三百年。

那種感覺,他不能感同身受,卻可以勉強想象到冰山一角。

可哪怕隻是冰山一角,就已經足夠疼痛了。

甚至看裴長雲剛才的樣子,他甚至都不知道霍朝騙他的原因。江瓷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對方。

他轉過頭,看著皇帝陛下的投影消失的地方。

得知真相後,會比蒙在鼓裡更好受些嗎?

——不一定。

江瓷後來花了很漫長的時間,才逐步意識到江燼生的意圖,也才感受到父親洶湧的愛意,但這並沒有讓江瓷感覺好受一些,反而感到了更大的痛苦,崩潰,卻無人訴說。

因為那個時候,距離江燼生去世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他無法挽回。

他什麼都做不了。

所有人都從江燼生死去的陰霾中走了出來,他們接受了,習慣了,並回歸了正常生活,隻有江瓷一直被困在裡麵。

甚至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是一直被困在裡麵的。

“江瓷?”

霍閒風的聲音把他從回憶的泥濘中拉扯了出來。

江瓷怔然,回頭看向他,那雙熟悉的鳳眸正安靜而認真地注視著自己。

這一刻江瓷忽然意識到,從小到大,實際上所有說著愛他在意他的人,都不曾真正的了解他。他們把他當做孩子,但又覺得江瓷隻需要吃好喝好安全不生病就可以了。

這樣就可以了。

彆的他們都沒有時間在意,因為忙。

皇帝,軍團長,城主大人,帝國科技之父,他們每一個的身份拿出去都可以說是讓無數人敬畏的大人物,而被所有人保護著的江家小少爺,更是被豔羨至極的身份。

但對江瓷來說,那代表著,他的確有很多人的愛,但他們身上偉大而沉重的身份和責任注定了所有的愛意,僅僅隻限於保護他的生命。

除此之外,沒有彆的了。

連陪伴的時間都沒有,更彆提了解他。

但是霍閒風卻每次都可以瞬間察覺到他的情緒,哪怕是最微小不過的一點點。

——比如現在。

當江瓷為了裴長雲,終於鼓起勇氣說出自己心中藏得最深最痛苦的秘密時,另外兩個人關注到的是元帥和皇帝。而不是年幼的江瓷當初到底經曆和感受到了什麼。

而且,那個人不僅僅是察覺到,而且還會給出回應和安撫。

“你看起來很難過,要不要抱一下?”

霍閒風完全不覺得這話當著江瓷兩位家長的麵說,有什麼不妥,他甚至還側過身,露出寬厚的胸膛,朝江瓷伸出手。

“........”

其實如果沒有另外兩個超級無敵大電燈泡在的話,江瓷真的很想去抱一下。

但是當霍閒風說出這句話之後,對麵兩位家長簡直都震驚了。

雖然剛才已經通過信息素知道了這兩人是屬於徹底標記的關係,但是自從進入會議室之後,江瓷和霍閒風的相處都表現得非常正常,甚至在江瓷的有意克製下,他們看起來還有點不熟。

再加上剛才被霍朝和裴長雲吸引走了絕大部分的注意力,以及心理下意識的排斥,他們都無意識把江瓷被霍閒風標記這件事徹底壓了下去。

但是,但是——!

現在已經不是假裝不知道,就可以當做不存在的時候了。

周九鴉的拳頭捏了又捏,他緊緊盯著江瓷,心臟簡直嫉妒又難受得抽搐。

畢竟,江瓷從小到大,從來沒對任何人表達過親近的意思。甚至自從學會走路之後就很少讓彆人抱了,偶爾也隻有江燼生讓給抱一抱。

等到江燼生去世,就再也沒有人能夠親近他。

至於他這個看起來嚇人又凶狠的小叔叔,快算了。

可!!!

可是!!!

這才過去三個月,那個凶巴巴得向全世界都豎著尖刺的小孩,現在竟然是可以被彆的alpha隨便抱了嗎????

周九鴉的心裡在滴血,還都是酸的。

江瓷被兩道無比灼熱的目光注視著,當然不可能去抱霍閒風,但當然也不可能不給予任何回應,好在椅子下麵是輪滑的,桌子也不是特彆長,所以他可以不留痕跡地往霍閒風的位置稍微挪了些,然後迅速伸手過去虛虛握了一下少年的手,

“我沒事......”

其實這已經算是很大的變化了,換作以前,少將大人大概隻會羞.恥地扭頭,強裝冷漠和不在意。而不是哪怕當著家長的麵,素來性格彆扭的omega,還是克服過分薄的臉皮,去向霍閒風表達親密的回應。

不過江瓷原本隻是打算虛虛握一下就算完,但是對方卻忽然收緊指骨,抓住了他的手不放。

見證全程的周九鴉&葉疏:“...........”

他們的目光同時集中在兩人緊緊交握的手上,就像被放大鏡聚焦的太陽光一樣。

——兩位家長哽住了。

兩位母胎單身狗的老家長從沒受過如此暴擊。

哪怕是當初江燼生和白憫談戀愛的時候,也都是小心翼翼藏著掖著的,直到後麵兩人都到了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地步,江燼生咬牙切齒說一定要把憫憫從幻神教救出來的時候,

葉疏和周九鴉才知道這件事,並震驚到失語。

什麼?!!江燼生這家夥什麼時候脫單的?!!

當初他們不都一起相親失敗了嗎?????

那時候,除了霍朝,裴長雲幾乎給他們每個人都安排了相親。

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葉疏和周九鴉當時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江燼生跟他們倆這種糙漢軍A可不一樣,家世極好,性格極好,頭腦聰明,文質彬彬的,長得還好看,竟然相親都能失敗。

得知這個結果,其實他們倆心理是受到了極大安慰的。

看嘛——!

不是他倆不討omega喜歡,連江燼生都失敗了,一定不是他們的問題!!!

結果沒想到,對方早就把霍朝的妹妹搞定了。

“........”

不過震驚歸震驚,至少還能接受,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當眾做出過這種傷害單身狗的事情!!!

但江瓷跟這個霍閒風不一樣。

這才過去多久???

竟然就......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情!!!

周九鴉和葉疏看不下去了,兩人忿忿扭頭,動作竟然驚人地一致。

江瓷掙不脫,但如果動作太大的話,反而就會顯得更尷尬,於是他迅速拉著霍閒風的手,從桌麵轉移到桌下。

少將大人麵色努力維持著嚴肅的模樣,裝作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嗯,我剛才是......”

他努力想要轉移話題,但是手被對方抓著,江瓷腦子這時候是空白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是在看投影口?”

霍閒風幫他找了個借口。

“......對。”

就在這時,江瓷注視著牆麵上方的投影口,腦海中忽然劃過一線電流。

他忽然想起來,聖露星的信號不是被屏蔽了嗎?

為什麼遠在首都星的裴長雲可以如此順利地投影到這裡?

江瓷被情緒填充的大腦瞬間一清,立刻轉頭看向周九鴉,

“新的信號通道已經搭建好了嗎?”

江瓷了解帝國的科技水平和進度,這麼短的時間,應該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昨天,第一軍團才抵達聖露星,不可能這麼快就突破對方的信號屏蔽。

周九鴉一怔,他神色複雜,但還是很快回複道,

“不,陛下說是聖露星有人給開了秘密信號通道。”

“——有人?”

霍閒風眉梢微挑,他其實對霍朝這群心腹團的糾葛牽扯並不感興趣,不過,倒是對聖露星上能夠給皇帝陛下開信號通道的這個人人,更感興趣。

他漫不經心地捏著江瓷軟軟的指尖,問,

“關於對方的身份,有什麼線索嗎?”

......線索?

周九鴉沉思兩秒,然後點了一下手腕上的光腦,將高空中俯拍禁淵的那張照片投影了出來,

“陛下沒有說具體是誰,但是對方傳來了這張照片。”

“這個角度.......”

江瓷眯起眼,粗略目量了一下,便斷定道,

“拍攝者是在當時我們那艘星艦上。”

星艦上?

霍閒風微微思索幾秒,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

“塞西莉亞,你的傷.......”

與此同時,聖跡白塔內部某處高級科研室內,安格斯看著塞西莉亞虎口上的傷痕,神色有些許擔憂,

“真的不需要去醫療室看看嗎?”

“......不用,過一會兒它自己就好了。”

塞西莉亞的語氣藏著幾分不耐,但很快又放軟下來,

“不過庫魯壞了......”

“——我幫你修。”

她還沒說完,安格斯就主動提了出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有些欲言又止道,

“塞西莉亞,你要我幫忙開的那個秘密通訊頻道.......我查了對麵的信號,是從恒雲星過來的.......”

“噢,那個是機密任務,你隻需要執行就可以了。”

實際上,按照教會的規矩,塞西莉亞並沒有那個權力指揮安格斯,但是她說這話的語氣,非常地武斷和帶著某種命令式的味道。

安格斯呆了呆,

“哦,好......”

塞西莉亞瞥了對方一眼,發現安格斯臉上還有些遲疑,於是她眉心一緊,立刻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來,她甚至伸手去按住了對方的胳膊,露出些許柔弱的姿態

“安格斯,這個機密的任務其實是交給我的,本來也不應該找你幫忙,但是你也看到明城的情況了......”

她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脆弱,

“我根本......根本打不過那個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不會來麻煩你.......”

“沒關係沒關係!”

安格斯有些慌亂地擺擺手,

“如果當初不是莉亞你向教皇舉薦我的話,我大概也不會有現在了。”

他垂眸,臉上出現些陰暗和隱忍的神色,

“老師一直看不起我,他永遠隻喜歡江燼生,隻喜歡那個叛徒。”

“嗬,江燼生......”

塞西莉亞大概隻有提起江燼生的時候,語氣裡才是最最真情實感的厭惡和憎恨。

“那個叛徒怎麼能跟你比啊,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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