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抓住腳踝(1 / 2)

明城的夜晚,有兩個房間裡都在打架。

隻不過一對是在浴室裡妖精打架,另一對是在地板上戰友打架。

周九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平時他怎麼讓著葉疏都行,但是這家夥竟然趁他不備下藥。

——菲爾頓藥劑。

能夠麻痹人的思維的東西,如果是少量,再加上酒精作用,會讓人思維遲鈍,緩慢,並且迅速放大情緒,於是這種時候,就很容易被套話。

周九鴉之所以這麼快就知道,是因為他和葉疏以前一起用過這種東西,去套過敵方將領的話。當時對方剛好追求omega失敗,深夜痛哭流涕的時候,喝了藥,簡直把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給吐出來了。

但實際上,這種藥劑也不是萬能的,要求很多,比如中了藥的人必須處於情緒的激點,且處於一個自己放鬆的環境中。否則,一旦有了準備,有了防備心,加上意誌力再堅定一些,就很難套話了。

但葉疏就很精準地選擇了最恰好的時機,最安全的地點,以及.......葉疏是他最信賴的人之一。

當周九鴉因為江瓷的事情而感到情緒低落的時候,又是處於自己最熟悉的休息室,而一向態度尖銳的葉疏,也忽然放軟了身上的刺。

總而言之,一切的一切,就造成了在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葉疏套出了周九鴉最不能說的秘密。

他答應過霍朝元帥,那是誰也不能說的秘密。

包括,裴長雲。

——所有人。

誰都不能告訴!

於是周九鴉當年辛辛苦苦處理了一切的細節,找江燼生加密了萬將的隱私程序,每時每刻都繃緊神經抵擋了教會無數次的刺探,甚至連睡都睡不踏實,就這樣咬牙堅持瞞了三百年。

連皇帝陛下都不曾察覺,但是就在今晚上,被葉疏這家夥,竟然給套出來了!!!

真是把軍團長大人氣炸了,氣得胸口都疼。

砰——!

周九鴉一拳把葉疏乾翻在地,他沒有打臉,因為看著葉疏毀容的側臉下不去手,於是那一拳就揍在肚子上。

葉疏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但是他咳了兩下,立刻又翻身把周九鴉壓在身下,機械臂哢哢哢收緊,對準周九鴉的臉就是一拳!

啪——!

軍團長的臉猛地一偏,口腔裡瞬間就嘗到了血味。

他的軍裝已經完全亂了,甚至連領扣都被葉疏扯得七零八落。

“草你.媽的周小鳥!”

葉疏雙眼發紅,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你他媽今晚上不說清楚......”

砰——!

周九鴉舔了一下後槽牙的血,冰藍色的眼瞳森冷一凝,下一秒,他膝蓋一曲,重重把葉疏頂出去,後者直接撞翻了旁邊的櫃子,發出轟隆隆的一陣響。

“咳咳......”

葉疏緩了口氣,就要起來繼續打,結果就見一隻大手迎麵而來,他立刻反擊,周九鴉一把攥住他的機械臂,單純肉/體的力量竟然是直接碾壓了機械,瞬間鎮壓,然後反折在背後。

緊接著,葉疏的機械臂立刻變形掙脫,直直對著周九鴉襲擊而去。但下一秒,軍團長冷著臉稍一偏頭,就順勢躲過,他淩空一撈,手臂上的萬將臂環迅速變形成一把匕首。

嚓——!!!

匕首直接穿刺了那隻機械臂,然後狠狠紮入地麵。

論武力值,葉疏比不過周九鴉的。

畢竟,除了霍朝元帥,軍團長大人是當之無愧的帝國戰力值天花板。

但到這裡還沒有結束,葉疏瘋了似的掙紮,甚至一口咬在周九鴉的手腕上,犬牙深深刺進去,咬出血。

葉疏還是這樣,他永遠不敵,但永遠不服輸,惹急了的時候就像條瘋狗,逮著誰就咬。

但是這點疼痛對軍團長而言不算什麼,他用力掐住對方的下顎,稍一用點巧勁,就掙脫了出來,然後反手掐住葉疏的後頸。

“砰——!”

周九鴉一把將好友死死摁在了地上。

“葉疏,以前是我對不住你,也讓著你。”

這個姿勢對alpha來說是非常屈辱的,但是現在也隻有這種方式能夠壓製住他了。

軍團長的語氣簡直都氣得發抖,

“但你這次,太過分了!”

“嗬......過分?”

“如果......我今晚不這樣,周九鴉你是不是......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葉疏那半張毀容的臉抵在地上,擠壓成越發猙獰而可怖的模樣,

“周九鴉,你騙我......江燼生騙我.......”

他慘笑,

“裴狗那家夥騙我......就連霍朝......”

“霍朝也騙我.......”

可葉疏沒有辦法怨恨任何人。

因為他知道,自己誰都比不上。霍朝身邊的人,除了他,都是霍朝主動找的。

隻有葉疏,是死乞白賴留在那個人身邊的。

隻有他沒有什麼天賦。

隻有他最沒用。

隻有他.......

葉疏曾經以為隻要自己努力,可以不比任何人差的,所以他用了近十年的血汗和努力,才走到霍朝身邊,那時候,他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和大家一起拚搏,他也可以成為新世界的建設者之一。

他能夠,為了死去的父母親人,改變這個吃人又操.蛋的聯盟。

但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葉疏現在才發現,他想得太可笑了,他就是誰也比不上。

“哈......”

葉疏自嘲又諷刺地笑,眼睛紅得嚇人,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傻子吧,周九鴉。”

被所有人騙得團團轉的傻子!還騙了三百年!

“是不是我之前每次在你麵前,說那些恨裴長雲的話,說那些......你們騙我的東西,你聽的時候,是不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沒有人笑你葉疏。”

周九鴉閉上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在保護你。”

默了片刻,銀發&#ha終究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鬆開手,並順帶把匕首抽出來。他看了看身上破破爛爛的軍裝,煩躁得脫掉外套丟到一邊。

軍團長大人頭一次不是正襟危坐,而是脊背佝僂著,就那樣隨意盤著腿,甚至有些頹唐地坐在地上。

“如果那天,你沒有來的話,按照霍朝元帥的計劃,衝進核爆裡麵的那個人,本應該是我。因為隻有萬將是雙s機甲,能夠短時間地承受那樣可怕的能量。而在拿到禁淵之後,我會把它帶給你......”

既然都被套出來了大半,與其讓這家夥胡思亂想去亂猜,甚至後麵再做出些彆的不可控的事情,倒不如把已經被套出來的那部分說清楚。

葉疏微怔,也坐起來,認真聽。

外麵的螢光幽幽散落進來,兩個人鼻青臉腫,衣衫破爛,坐在一片狼藉中。

他們以前也經常打架,葉疏的手臂還在,於是哪怕輸,也不會輸得很難看,因此通常是兩個人都各自掛彩。但周九鴉總是占上風,所以更看起來更齊整些。

但是這次,因為軍團長沒有都朝著葉疏的臉打,所以看起來,竟然是實力更強的前者還要狼狽很多。

周九鴉隨手蹭一下唇角的血,然後繼續道,

“但是當時的情況太緊急了,我沒想到裴長雲也會出現在那裡......執政官,本來應該組織幸存者撤離的,霍朝元帥的安排中,他應該呆在恒雲星最安全的大本營裡坐鎮和指揮。”

而不是帶著滿艙的芷玫花出現在最最危險的地球。

“......禁淵和裴長雲,我沒得選,隻能先去救人。”

周九鴉閉上眼,眉頭蹙起,就像是想到了什麼極為痛苦的回憶,

“葉疏,你現在光知道他花粉過敏,但你不知道當時那有多嚴重.......如果我再晚去一點,裴長雲就死了,死在滿艙的芷玫花裡。那麼霍朝元帥為之付出生命的計劃就會全盤崩潰。”

“但是禁淵我就沒辦法.......所以還好葉疏你來了,你把禁淵從核爆裡麵撈了出來。”

當時的葉疏隻有一台A.級機甲,進去的瞬間幾乎就完全融了,簡直就是用命去拚。於是周九鴉救完裴長雲交給溫敘白,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去救葉疏。

“你當時昏過去了,所以不知道自己的樣子......”

那簡直比裴長雲還要可怕,滿臉滿身的血,幾乎整個人都仿佛快融化成一灘。

周九鴉直到現在都沒辦法,具體去描述那一幕的畫麵,

後來,他成了帝國第一軍團的軍團長,光鮮亮麗,受無數人尊敬讚頌,可葉疏卻隻能埋沒於天冬星,守著禁淵的殘骸孤獨了三百年。

哪怕周九鴉跟江瓷關係不好,但他還有一個孩子陪著。

哪怕周九鴉需要為帝國征戰,但當遇見任何事情,他背後還有曾經的曙光軍團,還有裴長雲。

——但葉疏什麼都沒有。

所以周九鴉一直愧疚。

愧疚於當初葉疏為了他丟掉的一條胳膊;愧疚於葉疏為了本應該是他的任務,而丟掉了大半條命;愧疚於自己占據了葉疏所應得的那部分榮譽。

以及,就像葉疏說的那樣,縱然有千萬理由,他還是欺騙,延續了三百年的欺騙。

軍團長微微吸了一口氣,抬眸,那雙素來冷淡的藍瞳中逐步染上了一些溫度。

“真的,還好你來了。”

“......”

葉疏怔住,他聽見對方微啞卻堅定的聲音:

“葉疏,是你完成了最關鍵的一環。”

這句話聽起來其實,很簡單。

但是就像是一拳打在了葉疏的心臟上,讓他忽然感到了某種窒息般的酸澀。就好像,所有的忍耐,努力,痛苦和委屈,終於被理解,但是又很疼。

很疼很疼。

葉疏捂住眼睛,嘴唇顫抖了一下,又緊緊抿住,好半天才開口,

“然後呢?你說的賀準跟賀啟初,還有獻祭......是什麼意思?”

他的嗓音聽起來哽咽而沙啞。

“......”

果然還是被問到了這個,周九鴉閉了閉眼,歎息。

“賀啟初是幻神教裡麵的核心研究人員,他的研究內容是聖痕,所以霍朝需要我們找到他,但當時情況你知道,恒雲星剛剛初建,人心惶惶,而聯盟和教會又急著將我們斬草除根,我實在沒有精力去找人。”

“再加上,賀啟初從幻神教裡麵逃出來之後,他太會藏了。直到二十八年前,江燼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找到了他。”

“二十八年前?”

葉疏愣住,

“那不是白憫......?”

“對,是白憫死的那一年,也是為了救白憫,賀啟初暴露在了教會的目光中,我們拚命保護過他了,裴長雲甚至為此大張旗鼓地掀起了一場政治清掃活動,讓賀啟初假死換身份。”

“但既便如此,還是沒能保住他。”

周九鴉閉上眼,

“某種意義上來講,江燼生覺得自己害死了朋友,於是無論如何,也要護住賀準。因此他對賀準很好,比對江瓷還要好。那是彌補和愧疚。”

其實關於賀準的事情,並不算是秘密,也不在霍朝交代要死守的範圍之內。所以周九鴉當時在會議室也是打算要說的。

隻是當時皇帝陛下那邊忽然出了事,緊接著,霍閒風又爆出了霍朝跟裴長雲......所以也就耽擱了。

葉疏沉默幾秒,開了另一壺酒,問他,

“還喝嗎?”

“........”

周九鴉定定看著他的手,沒接。葉疏見他不動,就自己仰頭喝了一大口。

“這個沒......”藥。

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搶過去。周九鴉灌了一口,火辣辣的酒精讓他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啞,

“你說的對葉疏,我這輩子虧欠的人太多了,欠你的,欠我哥的,也欠白憫的,還有阿瓷......”

周九鴉很少叫阿瓷,一般都喊全名。他沉默板正的性格,童年的陰影,讓他無法主動對人表示親近。

也正是因為這個,當周九鴉回憶起從前的所有,好像全部都是遺憾。

“如果我當時再快一點,小孩也許能見見媽媽......”

“也......不全是你的錯,周小鳥。”

葉疏終於能夠心平氣和地跟曾經的好友說話了,他彆過頭看向窗外,單手撐著側臉,擋住了微微泛紅的眼角,

“當時江燼生不是說,是因為白憫身邊的人告了密,讓你中了埋伏?”

“......那個女人。”

周九鴉攥緊拳,指骨哢哢作響。他眼圈發紅,咬牙切齒。

“——塞西莉亞。”

·

“塞西莉亞大人。”

主教埃斯站在層層的珍珠垂簾之外,恭敬垂眸,

“那個姓賀的小鬼來了。”

“唔......?”

塞西莉亞正躺在按摩浴缸裡,香肩微露,粉色的卷發如蓮花般伏在水麵上,悠悠漾動。她在氤氳的熱氣中懶懶睜眼,淺粉色的瞳孔蒙了一層水霧,還帶著幾份惺忪的困意。

女人掃了一眼時間,紅.唇輕勾,

“還挺準時的,讓他進來吧。”

“是。”

埃斯沒有任何異議,仿佛並不覺得正在洗浴的塞西莉亞讓一個男性beta進去,是什麼驚詫的事情。

賀準走進來,他還是那一身簡單的研究員打扮,白色長外套,無框眼鏡,口罩,身形單薄卻挺拔。

見到眼前的畫麵,清俊&#a青年微微一怔,沒有想到塞西莉亞會以這樣的方式和姿態見他。

幻神教內,至今為止,能夠切實有地位且不被當做玩物的,就隻有兩個omega。

一個是聖女殿下白憫,雖美麗卻清冷傲慢,如同冰雪之巔的雪蓮,令人感覺高不可攀。另一個就是她的使徒塞西莉亞。後者卻是另一個極端,美豔與欲.望的化身,alpha視角下,最完美的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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