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虎作倀(3)(1 / 2)

徐橋帶著他們幾個前往村子裡,試圖尋找出一些關於陳阿六的信息,好在詢問起陳阿六的住處,村民也並不遮掩,指著村子拐角處的房子道:“就是那個屋子了。”

幾人朝著屋子走去,這是個小屋,門也是虛掩著的,隨意一推便打開了,大概是因為陳阿六才去世沒多久,屋子裡的陳設一應俱全,尚且算作乾淨,剛進屋子就有一麵鏡子正對著大門,一開始進去的瘦猴沒注意,抬頭就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給他嚇得夠嗆。

“我記得往常用鏡子懸掛於門外是用來辟邪的,這陳阿六是想要避著什麼呢?”薄靈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個鏡子,但是並未上手去摸,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鏡子正對著的門外,說道:“還是擔心有什麼東西會從門口進來?”

四人看著這個門,覺得這個可能性還真是挺高的。

原先普普通通的大門落在了幾人眼裡,就像是森林中的野獸張開了鮮血淋漓的獠牙,顯得陰森恐怖了起來。

“山豬副本,總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叫這個,有可能把陳阿六屍體吃掉的就是山豬呢。”薄靈跟在林沉白身後,她瞅著林沉白翻找東西,目光落在了對方的耳朵上,問道:“林哥為什麼總是戴著這個?”

“是助聽器。”林沉白說道:“耳朵有點問題,不戴就聽不見聲音。”

“那為什麼林哥隻單側左耳戴助聽器?戴兩隻不是會好一點嗎?”薄靈湊了過來,她忽然離得很近,林沉白身體反射性往後微仰,他麵色如常道:“習慣。”

薄靈聞言,略微挑起眉梢,目光落在了林沉白僅僅戴著一側助聽器的左耳,眼底帶著一絲嘲諷。

為什麼不佩戴右耳?

是因為什麼不能說的原因嗎?

薄靈眼角餘光瞥視著林沉白右耳,耳墜處有小小的傷口,仔細看能看得出是耳釘被強行拔下來之後劃出的傷痕,現在已經愈合,但還有細小的疤痕。

“你在看什麼?”大概是薄靈的眼神實在是太過肆無忌憚,以至於林沉白隱約覺得有些不適,他擰起眉頭道:“這是我的私事,跟你無關。”

“看來哥哥是怪我多管閒事了。”薄靈垂下眸子,看上去有些嬌弱委屈:“我知道了,哥哥彆生氣。”

林沉白:……

有的時候,他看著薄靈真的覺得有點熟悉,這動作這感覺,與其說是像某個人,不如說是像曾經的自己,何曾幾時他也用過同樣的方法去勾著傅北陰上鉤的。

想到這裡,林沉白握著椅子的手下意識略微用力,而後鬆開,道:“這裡沒有什麼線索了,走吧。”他徑自轉身朝著外麵走去,薄靈跟在身後挑起眉梢。

走出房間的時候,林沉白忽然稍稍停頓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了這麵鏡子上,這鏡子看上去比正常的鏡子稍微厚實一點,他心中一動,上前抬手就準備觸摸,卻被一隻手提前摸上了這麵鏡子,林沉白有些詫異地看著身側的薄靈,道:“你乾什麼?”

“我替哥哥去冒險啊。”薄靈抬手將這麵鏡子摘了下來,伸手在後麵摩挲了一下,最後從鏡麵和蓋子的夾縫裡扒拉出了一本很薄的日記本。

林沉白的注意力不在這本日記本上,而是在薄靈的身上。

這種異樣的違和感越來越強烈了,正如他曾經也在某個副本裡對著傅北陰說過差不多的話,隻是那個時候的傅北陰還對他愛答不理的,林沉白用了不少手段才吸引到了對方的注意力。

“哥哥?”薄靈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林沉白的異樣,她湊到了林沉白身邊,獻寶似的將這本日記拿出來,說道:“你看看,能藏在這裡,就代表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線索的。”

林沉白收斂了神色,他垂眸藏住了自己心中的困惑,抬手接過薄靈遞過來的日記本,兩人雙手觸碰到的時候,他發覺薄靈的手還是和之前一樣冷冰冰的,林沉白狀似無意道:“還冷嗎?怎麼手這麼冰?”

雖然現在不是酷暑,但絕對算不上涼爽,頂多到了夜間山風有些微冷,可是現在是大中午的,誰的手能是這麼冷冰冰的。

“嚇得。”薄靈捧著自己的手道:“這裡陰森森,太嚇人了。”

“我看是氣血虛了,腎虛。”林沉白說道:“回去看個醫生吧,你這虛得太厲害了。”

薄靈沉默了下來,屋子裡感覺瞬間涼了好幾度,林沉白下意識微微打了個寒顫,而後就聽到薄靈似笑非笑道:“哥哥,你怎麼也冷了?是虛了嗎?”

林沉白有種薄靈在刻意針對他的感覺,但是眼前的女生一臉無辜,指著他手裡的日記說道:“林哥,我們時間不多了,要不先看看日記?”

這本薄薄的日記翻開,第一頁第二頁都比較工整,可是越往後麵字跡越發潦草了,等到最後的時候,幾乎線條都在發抖,可以看得出是在極端恐懼之下寫出來的。

這是我來到這個村子的第一天,很好的村落,我想我應該可以拍一集鄉村紀錄片了。

這是村子裡的第二天,村民們都挺熱情的,不過村子裡有個人死了,聽說跟我一樣是個外地人,真可憐。

村子裡的第三天,村民為這個人準備了流水席,飯菜很好吃,我很久沒吃的這麼飽了。

第四天,我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村民看我的眼神讓我有點害怕,他們總是在看到我之後小聲說話,總是徘徊在我屋子門口,大半夜還來敲門,我不敢開門。

第五天,它們真的不對勁,它們有問題,我要走,我要出去……但是我怎麼才能出去……

第六天,它們餓了,它們沒有耐心了……救我……

第七天……

第七天的日記隻剩下三個字,極為潦草地寫著“我完了”。

*

荒山野嶺的路不太好走,張坤帶著另外三個人在詢問過村民之後,就朝著陳阿六出事的地方去了,他走的速度比較快,身後三人相比起他的體力而言就差了許多。

“坤哥,這條路太難走了,而且不是說陳阿六的屍體已經被野獸吃了嗎,我們來這裡還能找得著什麼嗎?”後麵的何東易個頭小小的,滿臉麻子,他有些偷懶不想走了,便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找找彆的線索吧,就三天時間,可彆耽誤了。”

張坤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他,道:“想回去你就自己回去。”

“這個荒郊野嶺的你讓我自己回去?”何東易明顯有些不滿,一陣山風穿林而過,烏鴉齊齊叫了一聲,他搓了搓手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道:“這裡怎麼陰森森的。”

“這裡死了個人,能不陰森森的嗎?”說話的人是跟張坤住在一間屋子的青年,叫做蔣訫,他聲音有些尖細,聽的人頭皮發緊,語氣十分不客氣道:“你要是想回去就自己回去唄,又沒誰攔著你。”

何東易本就在火頭上,聽到蔣訫這麼一說,立刻脾氣上來了,扭頭對著和自己同住的黃衣男道:“你跟不跟我走,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們這是上趕著不怕死呢,這都快到下午了,誰知道這鬼地方會發生什麼事情?”

黃衣男其實也早就想走,但是礙於張坤他們不敢離開,此刻何東易一提這話,他就忙不迭地點頭道:“好好好,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兩人轉身準備從來時的路下山,張坤聽到身後動靜根本懶得搭理,而沒一會兒,忽然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驚叫,張坤瞬間認出了這是黃衣男的聲音,飛速跑了過去,便隻看到剛剛還活蹦亂跳的何東易此刻正摔在了一個斜坡形成的坑裡,他的腦袋和身體呈現了對折的樣子,脖子已經被捕獸夾徹底夾斷了。

他的鮮血順著草往下淌,瞪大了眼睛,這死不瞑目的樣子看著尤為可怖。

“……這……這怎麼辦?”蔣訫似乎也慌了,他看向張坤道:“他死了,何東易死了。”

而同行的黃衣男幾乎嚇傻了,渾身抖如篩糠。

就在此時,幾個村民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他們站在林子裡看向何東易的方向,眼神都快直了,看著便讓人覺得心底發慌。

*

徐橋他們也在屋子裡找了一圈,和林沉白他們會合的時候,隻拿出了幾張照片,說道:“是拍出來的風景照,不過沒有陳阿六的照片,看這個照片下角的標識,應該是相機拍出來的,我估摸著咱們可能得先找到相機。”

“這個屋子不大,我們找了兩遍了,隻找到了一本日記本。”林沉白也將找到的東西放在了麵前,徐橋拿過去翻閱了一下後,道:“根據這個日記上來說,陳阿六的死不是意外,那這些村民是有問題的,如果這麼說的話,陳阿六掛在門口的那個鏡子到底是在防備著什麼?”

“村民吧。”林沉白接話道:“他明顯是知道了自己會死,所以才會留下這個東西,而且還把這個藏在了鏡子後麵。”

“鏡子呢?”陸橋問道。

“碎了,為了拿出這個東西。”薄靈回應了一句:“沒辦法,不弄碎鏡子就拿不到這個了。”

這話一出,林沉白和薄靈不動聲色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吭聲。

徐橋審視的目光從他倆的臉上掃過,雖然他有些不相信,但既然已經出來了,而且眼看日頭快要落山,他沒有時間再回去搜查一遍的,隻好裝作相信的模樣點了點頭。

他們準備回去時,正好趕上村民們都聚集在一起吃飯,飯菜的香味頓時溢出,瘦猴跟在旁邊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口水。

“這個飯菜是真的香,從昨晚到現在,我是一口水沒喝,一粒米沒吃,都快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瘦猴吞咽了一下口水,他道:“感覺沒聞過這麼香的飯菜味,果然還是村子裡的柴火飯香。”

“你們來吃嗎?我們準備開席了。”有村民熱情地招呼著他們,說道:“來上桌吧,隨便吃啊,你們來得巧,剛好今天有好吃的。”

說著,這人便端出了幾個飯碗,給了他們幾個一人一個,又端出了一大鍋飯,這飯的確很香還冒著熱氣。

瘦猴盯著這個冒著熱氣的飯菜,口水一直在吞咽著,似乎是有點忍不住,旁邊的徐橋皺著眉頭道:“彆吃。”

“但是真的餓了。”瘦猴小聲道:“吃一點應該沒事吧,這一共三天呢,總不能一口吃的都沒有吧。”

其實不光是瘦猴,大家都餓了,但是沒誰敢去動第一筷子。

“上菜咯!”村民熱情地端了菜過來,這菜色香味俱全,但是清一色的素菜,薄靈在一旁隨意問道:“不是說開席嗎?怎麼都是素菜啊?”

“開席,開誰的席?”林沉白問道:“是陳阿六的嗎?”

“陳阿六的席已經吃過了,你們來晚了,不過你們今天也算趕巧,剛剛準備再開一場的。”村民的笑容不改,但也是這樣,越讓人覺得詭譎,他殷勤道:“葷菜有,都是大菜,還在廚房做呢。”

他的話音剛落,後廚便有人喊道:“葷菜上了!”

滿是肉香味的葷菜被端了上來,那些坐在桌前的村民立刻有些趕不及的樣子,有的甚至直接用手去抓,旁邊的瘦子被嚇得後退了一步,徐橋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道:“穩住。”

這場景擱誰誰能穩得住,至少薄靈就穩不住,她已經躲在了林沉白的身後,隻是這身高還比林沉白高出半個頭。

原本村民們殷勤的模樣在幾人眼裡都變得有些詭異,他們立刻後退了幾步,桌子上的大米飯也不敢動了。

“怎麼都不吃呀?”村民端著肉說道:“遠方的客人是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