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箭毒(1 / 2)

岑硯成功回返。

將入城前,便派了人去王府親衛駐紮的軍營接阿嬤與小崽子。

莊冬卿睡得很熟,岑硯走不開,郝三……是個沒眼力見的,奈何隊友個個人精,心裡門清兒L,出發前柳七已然叮囑過,若是岑硯不出來,讓郝三敲車門示意,在外稟報就是。

車門被敲響,郝三:“主子,護送小世子與阿嬤回府的隊伍已出發,預計一個時辰左右到府邸。”

“其餘人……”

今夜本來沒有攻山的打算。

原本的計劃中,潛行進營,緊著救莊冬卿,李央能救便救,不能,那在帶走莊冬卿的情況下就可以酌情撤離了。

卻不想避過忙著搜山找世子的私兵隊伍,山裡獵戶帶他們上山不久,就遇到了追擊,還剛好就是小少爺一行並著李央逃了出來。

他們一隊人一點折損都沒有。

這個時機難得,郝三人情世故不行,帶兵打仗還有武學,卻是極有天分的,不然岑硯也不會每次危急時刻,都帶他在身邊了。

內間岑硯果然聽懂了郝三的未儘之意,默了片刻,道:“火器帶夠,等再上山救援的小隊回程,不管俘虜全部救出來與否,都開始攻山,首領活捉。”

頓了頓,又吩咐:“回了府,你去把徐四換回來,趙爺看過卿卿,若是無事,也跟著你走。”

有趙爺的手段和柳七在,捉了人好即刻審問。

郝三得令。

岑硯交代完,臉上的冰霜色又凝重幾分,懨懨不知在想些什麼,漸漸眼眉又漫出殺意,忽聞一聲支吾,莊冬卿在他腿上略略動了動,眼神落到莊冬卿身上,慢慢才又柔和下來。

岑硯幫莊冬卿撥了撥額頭碎發,緊緊握著他的指節前端。

不能握手掌,掌心在逃跑的過程中跌撞,都磨破了皮,全是細碎的傷口。

岑硯已經反複看過,然而每看一眼,都想……

深呼吸,輕輕吐出。

岑硯強迫自己凝神靜氣,把紛雜的思緒給壓下去。

萬幸為了莊冬卿能安睡,馬車上的燈已經被岑硯吹滅得隻剩下一盞,幽微的燭光點燃在車尾,照不透岑硯的眼眸。

伸手又幫莊冬卿理了理碎發,岑硯也跟著閉目。

回了府還要療傷,他也需要休息下,一會兒L才會有更好的精力。

這兩日都沒沒怎麼合過眼,睡不長久,但感受著腿上的重量,岑硯躁動的心終於靜了下來,靠在軟榻上養神。

期間半夢半醒,意識有個幾息的模糊,也不久。

等郝三再敲車門,岑硯瞬間睜開了眼。

“主子,到了。”

岑硯:“不用停,直接走到主院。”

“是。”

到了主院院門也沒停,幾乎走到了主屋前,實在不能再進行代步,馬車才真正地停下,而這麼會子功夫,岑硯也徹底醒了。

抱著莊冬卿下馬車,趙爺連帶

他的徒弟已經拿著藥箱在一旁候著。

直接進屋,想著傷勢的處理,岑硯將莊冬卿放在了軟榻上,趙爺手腳麻利給莊冬卿剪開簡單包紮的紗布。

在山上的時候為了快速隱蔽,岑硯一行人並沒有燃火把。

後來找到了莊冬卿也隻是從私兵手裡現撿了兩根作照明用,能看到就行,不敢點得太亮暴露位置。

後續下了山,也是求快……

岑硯知道莊冬卿情況並不好,但在燈火通明處查看,仍是抽了口氣。

手臉臟汙,但這些灰塵卻是他這一身最不值一提的。

下頜到頸側間,有細碎的血痕,岑硯瞧過,辨認出來,是在樹林中快速前行,被樹枝掛傷的,應當是為了拖住身後的騎兵速度,不得已鑽入樹木叢生的地帶前行。

手掌破了,指節處有擦痕,燈下看,血糊的一片。

兩隻手都是。

定然摔過數次。

莊冬卿的慣用手為右手,破損麵積更大。

岑硯又去檢查手肘和膝蓋,衣服倒是完好,但在一側膝蓋布料上看到了點點紅痕,岑硯想了下,伸手:“也給我把剪刀。”

仆傭趕緊找來剪子。

期間莊冬卿動了下,不舒服地皺了皺眼眉。

岑硯會意,這屋子光亮太盛,莊冬卿睡不沉。

“給卿卿眼睛搭塊深色的發帶,手腳輕些,小心不要碰著他傷口。”

六福手腳麻利,果然,發帶搭上,莊冬卿又不動了。

岑硯剪開膝蓋處的衣衫,果然也摔破了。

兩邊膝蓋都是。

右手肘破了,左邊倒是無礙。

岑硯將衣袖略略剪開,小臂處也多有擦傷,需要處理。

岑硯吐了口氣。

忽而問六福,“這衣服本來是什麼色來著?”

六福不解,但卻對莊冬卿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脫口回道:“淡天青?”

很好,岑硯沒看出來,也不知道一路上跌了多少次。

岑硯閉目。

不急。不急。

知州在他府上,總督也在杭州城內……不著急。

平複好波瀾的情緒,再睜開眼,卻看到了趙爺糾結的表情。

岑硯心口一突,“怎麼了?”

言語從齒縫中擠出,見過大風大浪的趙爺還好,小徒弟下意識低頭,汗流浹背。

這點動作瞞不過岑硯,下一刻,徒弟便被岑硯的目光死死釘住。

趙爺斟酌著,先確定道:“是箭傷吧?”

“對。”

“傷口太深了,需要先衝洗清潔,看有無傷到骨頭……”

“……”

岑硯神情已經不太能看了,趙爺的話卻沒說完,“然後……”

“然後?”

趙爺:“箭頭有毒。”

岑硯額角一跳,近乎屏息道:“金汁?”

私兵訓練,逃兵肯定

是要被滅口的,養兵消耗又巨大,若是箭頭用毒,沒有比這更歹毒卻易得的了。

趙爺:“那倒不是。”

岑硯這才深深呼吸。

趙爺:“血流太多,箭也沒帶回來,我需要小少爺說下傷口感受來判斷是什麼。”

岑硯垂目,片刻後,點了點頭。

莊冬卿被輕拍著喚醒,腦子發暈,趙爺將情形同他一說,莊冬卿心內歎息,果然,他就知道自己運氣沒那麼好!

畢竟原身在文裡就是李央的肉沙包。

哪怕不跑到一起,遭罪的還是他,不是李央。

莊冬卿:“暈,腦子不清醒。”

“手腳無力嗎?”

莊冬卿苦笑,“當然,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箭毒害的。”

“我……”

下意識莊冬卿想找什麼,剛張望,便被輕輕握住了手腕,聲音從他頭頂後方傳來,“我在這兒L,趙爺問你什麼,說就是。”

聽著還算平靜。

趙爺也道:“小少爺要如實相告。”

莊冬卿遲鈍地轉了轉腦子,感覺也瞞不住,便直言道:“應該是怕我們跑,這幾天沒給吃多少,然後逃跑又撐了一路……”

本來就沒力氣,逃生過程中體力也耗儘了,他哪裡知道是不是因為毒,沒這個毒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說完感覺岑硯摸了摸他頭。

趙爺背後的小徒弟下意識覷了岑硯麵色一眼,吞咽了下,又極快低頭。

趙爺歎氣:“這也是個問題。”

岑硯:“先處理傷口,不行就讓郝三抓人,把他們的箭和人帶回來便是。”

趙爺想了想,無奈道:“也隻有這樣了。”

看了岑硯一眼,多補了一句,“主子稍安勿躁,以老夫的經驗來看,多是麻痹類的毒藥,毒性應當不會太大。”

岑硯沒應這句,隻說:“清洗傷口吧。”

*

盥室燈火通明。

要清洗,便從主屋挪到了此處,剛好對傷口深度的把握,趙爺不如莊冬卿,莊冬卿自己瞧瞧,也更穩妥。

淡鹽水衝洗,衝洗的過程莊冬卿就有些發抖。

等血汙洗淨,莊冬卿看上一眼,便知道根本用不上自己多瞧這一下了。

太深。

怪不得擦過的時候,能爆出一蓬血花。

趙爺看見也皺起了臉,不再問莊冬卿意見,隻道:“隻有請小少爺您忍忍了。”

岑硯:“什麼意思,忍什麼?”

趙爺還在想怎麼回答,莊冬卿先替他解了圍,握住岑硯的手道:“不能用麻藥,怕用了之後,影響對毒的判斷,不好解毒。”

這個時代的麻藥一碗下去,人事不知,麻完毒發死了也有可能的。

岑硯:“……”

岑硯閉目。

其實這些他內心裡是知道的。

但放自己身上還好的事情,放莊冬卿身上,便有

些情急亂了方寸,才問出了這麼一句。

岑硯:“是我糊塗了。”

莊冬卿還是沒見著岑硯正臉,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醒了過來之後,他就一直在他身後,聽聲音倒是都還好,但莊冬卿隱隱總覺得這是故意安排的,恐怕實際上,岑硯並不如他聽到的聲音鎮定。

莊冬卿又握了握岑硯的手,假意輕鬆道:“沒什麼,趙爺現在縫合已經很快了,忍忍就過去了。”

岑硯凝了他片刻:“嗯。”

莊冬卿真的很不會騙人。

岑硯:“我陪著你。”

“……好。”

趙爺適時開口,“塗抹的麻藥我剛做了一份出來,但效果很一般,先用著,也能緩解些疼痛。”

莊冬卿心道,那可太好了。

這樣想的。

但真到了縫合的時候,莊冬卿痛得需要人來按住,不然本能反應太劇烈,完不成操作。

後續是岑硯箍住他,換回來的徐四按住他手,他的兩個護衛也來了,從邊上不同的角度補充施力,確保他掙紮不動的程度,才讓趙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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