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起手(1 / 2)

在李卓的府邸又留了一陣,將一切都布置妥當,岑硯郝三才離開。

來的時候走的是側門。

離開的時候連側門都沒得選,翻牆走的。

另一個隨從忠心,除去一開始的震撼,很快便接受了。

郝三不是不能接受,而是,“真爽,早知道我該跟進去的。”

反應過來之後,還有些遺憾。

遺憾是岑硯出手結果的李卓,而非他自己。

岑硯:“……”

岑硯:“此事取巧,需要天時地利,其中也有他主動促成的部分,換個時間,沒有這麼容易的。”

如果不是想得太多,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果不是小心避嫌,主動支開了周遭的侍從,連個自小服侍的太監都沒有留下;如果不是疑心太重,李卓除了自己以外,誰都不信任……此外的任何一種情況,岑硯都會多顧慮些,不會如此冒進。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如果不是明天……

岑硯:“回去之後,這邊派人盯著,有任何的異動,速速來報。”

郝三:“是。”

李卓的事暫告一段落,回了在杭州的府邸,岑硯又為換衣的事,頭疼起來。

他衣服並不是淺色的,夜色中還好,但燈光稍一明亮,血跡就能看得很清楚。

太久沒親自動過手,錯估了距離。

若是當時能再退上一步,也就沒有這些事了。

現下……

郝三:“我去主屋,為主子拿一套衣服?”

岑硯:“……”

說是拿,實際就是仗著身手好,避開所有人,偷一套出來。

可以倒是可以,但……

“不了。”岑硯道。

沒必要。自己家裡,不需要搞這些偷雞摸狗的。

郝三撓了撓腦袋,“那主子你這個……要是意圖避開小少爺的話,也不能讓六福看見吧?”

郝三不大使用的腦子頭次如此精準。

岑硯輕歎口氣。

是啊,要避開莊冬卿也就要避開六福。

不然一個知道,另一個也知道了。

“不然我去找六福,支開人,主子你進主屋換衣?”

岑硯高看了郝三一眼,點了點頭。

等郝三支開了六福,岑硯這才進了主院,仆傭見了他想上前近身,被岑硯擺手揮退。

進了放衣物的側屋,一時間岑硯還有些找不到地兒。

沒辦法,來江南兩年多,大多數時候都是住在蘇州的宅子裡,杭州這邊買下了,但礙著官場複雜,岑硯萬不會將莊冬卿與岑安兩個單獨放這邊,他一個人住也沒什麼意思,故而幾年了,也就近段時間,巡鹽要收尾了,才舉家搬了過來。

過來又忙,每日乾淨的衣服不是莊冬卿,便是六福拿的。

住了這麼個把月,岑硯愣是沒進過這間屋子。

又打開一個櫃子,從明

亮的顏色能看出,還是莊冬卿的衣物,岑硯關上櫃門。

“爹爹,你在乾嘛?”

冷不丁背後一聲稚嫩的童音,差點沒讓岑硯定在原地。

岑安。

岑硯默了默,才出聲道:“安安怎麼在這兒?”

小崽子不疑有他,歡快回答,“和爸爸捉迷藏在,爸爸讓我躲,他來找,我躲好久了他都沒發現。”

岑硯:“……”

估計不是沒發現,而是想清淨一會兒,故意不去找,順帶小崽子也得意。

這招莊冬卿已經使過好幾次了。

不過正好……

岑硯:“爹爹有事找柳七,安安能幫我將他叫來嗎?”

“柳叔叔嗎?”

“對,很急,安安能現在去嗎?”

“好哦。”

小崽子實誠,岑硯甚至沒有全身轉過去(怕血跡嚇著孩子),就這樣側著說了幾句,便邁著小短腿,一趟子跑出去幫他爹叫人了。

岑安安離開,岑硯胸中一口氣才吐出來。

早知道,還是該叫郝三來偷一套的。

不過現在也好了。

等柳七來了,自會幫他遮掩。

有了幫手,岑硯也不急了,在換衣的屏風邊上坐了下來,腦子裡開始反複盤今晚的細節,可有疏漏,以及明日的正確應對。

想得出神,聽到門開了,岑硯張口道:“找一身乾淨衣服,身上的臟了。”

柳七聽了也不說話,很快,房間內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翻找聲。

岑硯:“郝三去找過你了吧。”

“他不細心,你今夜也幫忙盯著,彆出岔子。”

吩咐完,新衣服被從外掛上了屏風。

岑硯開始解腰帶,想到什麼,“內裳也再拿一套,可能浸進去了。”

沒一會兒,一套嶄新的內裳出現在新衣邊上。

岑硯:“這套衣服你處理了就是。”

舊衣物被搭在了屏風上,乾淨的那些,沾血的岑硯也不好丟地下,怕沾染了,脫完放在了一旁,待全身都換好,這才用手遞了出去,“小心點,彆弄到房間裡了。”

說完潔癖發作,一邊整理新衣,一邊叮囑道:“這屋明日讓人徹底灑掃一遍,免得晦氣。”

手上的衣物被接了過去,中途指尖不小心碰到岑硯手腕,岑硯瞬間縮了手。

擰了擰眉,但想著黑燈瞎火的,也沒有責怪。

岑硯:“安安回屋了嗎?六福呢,也回來了嗎?卿卿在哪兒呢?”

問完,許久沒有回答。

岑硯這才察覺到了點兒不對勁。

等抬頭起來,屏風外的人沒走,反而拿著衣物在細看。

岑硯的心失跳一拍。

意識到什麼,竟是有些不敢去辨認屏風上的輪廓。

而對方的動作在片刻後,終於也停了,於黑暗中遙遙望了過來。

片刻的靜默後,岑

硯啞聲:“卿卿?”

“……嗯。”

雙方又是沉默。

吱呀——

門又開了,極小的聲音響起:“主子?”

岑硯:“……”

莊冬卿:“……”

柳七來了。

“安安被我哄回屋交給阿嬤了,郝三來找過了我,六福已經被我暫時支到了倉庫去,衣服換了嗎?您的衣物都在箱子裡,小少爺和世子的掛在外間,哦對,剛我路過主屋,沒見著小少爺,不知道去了哪,您動作怕是得快點……”

“我在這兒。”莊冬卿出聲,“算著安安該睡了,原本我是過來找他的。”

柳七:“……”

岑硯:“……”

柳七:“咳,咳咳咳!”

莊冬卿臨時開口,柳七話還沒說完,被自己嗆著了。

岑硯:“我也在。衣服換好了。”

柳七:“……”

柳七咋舌:“那、那我……”

莊冬卿:“血衣在我手上,拿去處理了吧。”

岑硯:“……”

柳七:“……”

柳七:“好。”

黑燈瞎火的,行動全靠著窗外投射進來的,院子裡燈籠的光。

柳七摸到兩個人出聲的地方,發現二人中間還隔了道屏風。

默默接過衣服,柳七:“那我就……下去了?”

岑硯歎了口氣。

“點盞燈吧。”

柳七:“哦哦,好。”

遙遙點了盞燈,柳七走得飛快。

燭光搖曳,內室亮起來,兩個人也終於看清了對方,岑硯神色複雜,莊冬卿亦不遑多讓。

等門哢噠一聲關上,莊冬卿想到什麼,道:“對了,你剛不是要交代柳七事情嗎,我把他喊回來你再說一遍?”

岑硯:“……等他回來了再說,不妨事的。”

應該是某種默契,處理完了會回來告知一聲,莊冬卿想。

垂著眼睫,莊冬卿低低道:“我就是過來找安安的。”

“沒想到進了門,聽到了你的聲音……”

“後麵,你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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