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巡街(1 / 2)

險要關隘,易守難攻。

攻城戰。

幾種要素結合在一起,持久戰沒跑了。

首日攻打了幾個時辰,沒有用儘全力,也沒有要一口氣攻下的意思,試探的意味更多。

鳴金收兵後,後退紮營,岑硯連同數位將領聚集在主帳內商議。

“王爺今日殺了他們的威風,動搖了軍心,後續李德都沒有再在城門上出現,明顯心生忌憚。”

“他們準備得很充足,一時半刻,怕是攻不下來。”

“這座城是通往上京的重要關隘,地勢險峻,又特意砌了比尋常城池還要高的城牆,若是他們熱水熱油滾石充足,又抑或使些臟手段,用金汁澆落攻城士兵,怕是這一戰無法速戰速決,拖成消耗戰,又不太值當。”

“四皇子困於此處,就是短缺了糧草,久攻不下,被彆處支援的軍隊拿下。”

“倒也不能如此相比,四皇子起兵時,京城內好幾個掌兵武將都尚未偏向八皇子,明顯是中途又拉攏到了一位,因此才有了援兵……”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岑硯都隻聽著,並不貿然開口。

莊冬卿跟著柳七落座在岑硯後方,柳七倒是都聽得懂,對莊冬卿來說,卻有些艱難,尤其是涉及到專業的兵法計策,他聽名字都是兩眼一抹黑的。

不過既是試探,那雙方都沒有見真章,重點還是以分析敵方實力為主。

談了大半個時辰,在原有的方案上稍作調整,明日繼續攻城,繼續試探。

主帳內眾人便散了。

莊冬卿坐姿端正,但是早已神遊天外。

李央離開的時候故意落後了一步,岑硯送他們出去,等前麵的人走得差不多,李央壓低聲音問:“這一箭,王爺是故意上移了幾寸的吧?”

當時李央就在岑硯身邊,注意到岑硯最後還抬了下手,若是沒有這麼個小小的舉動……

岑硯笑著隻答:“若是射到頭盔上,豈不貽笑大方。”

李央靜靜凝視片刻岑硯,岑硯回以微笑。

“告辭。”最終,李央退步道。

岑硯目送他出門。

緘默中,李央已經得到了答案,岑硯就是故意的。

他說過不會要對方的命,確實,手下留情了,但就是不知道,日後八弟是會感激岑硯今天的放過,還是更希望一切提前結束在這一箭了。

“卿卿困了嗎?”

“啊?”

莊冬卿被岑硯一句話喊回了神,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聽不懂,也提不上什麼意見,不知不覺就……走了神。”

岑硯笑容實在了許多,“無妨,本就是你陪我。”

這話是真的。

莊冬卿有自己的營帳的,原本的打算也是,一路上就窩在自己帳篷裡,多陪陪小崽子,能不出來,就儘量不出來,奈何……想得挺好的,岑硯卻每天都很想見他。

然,他不懂軍務,但哪怕隻是坐在岑硯邊上,他感覺對方都會很開心。

在哪兒L發呆不是發呆,岑硯喜歡,他就在主帳裡當起了擺件。

又有六福和柳七在,甚至添茶倒水都不用他伸手。

岑硯在他身側坐下,握住了莊冬卿一隻手揉捏,低聲問他,“餓沒有?”

岑硯一問,莊冬卿真的摸了摸肚子,實話道,是有點。▁_[(”

“今天第一日對陣,將領們在我帳篷裡商議,留得久了些,開飯也會晚些,還要一會兒L去了。”

“哦哦,沒事,等著吧。”

說完,卻見岑硯側頭,背脊微微俯著,從下往上的抬眼來瞧他。

動作細微,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這種姿勢,莊冬卿確實沒法將眼前的岑硯與方才殺伐果斷的將軍聯係起來,故而,也沒有半點敬畏,隻感覺還是日常相處。

岑硯溫聲道:“一路來卿卿受累了。”

莊冬卿有些不好意思,在王府待久了是有些不習慣,但是受累……

莊冬卿:“大家不都是這樣。”

岑硯將莊冬卿的手放到了唇邊,親了親,低語道:“不一樣。”

碎吻落在指間,莫名灼熱,但莊冬卿沒有抽回手。

這一路上,受限於環境,兩人沒辦法同房,岑硯便很喜歡這些細碎的接觸,總是會在空閒的時候貼過來,趁著說話的功夫,親昵一二。

莊冬卿不討厭,作為現代人,心內接受程度也很高,便聽之任之。

岑硯:“我們去找安安吧,說幾句話應當就能開飯了,找點事做?”

莊冬卿卻道:“你不休息會兒L嗎?也折騰一天了。”

岑硯笑了起來,湊近抱著莊冬卿,呢喃:“那抱會兒L。”

說著,莊冬卿全然被對方的氣息籠罩。

“唔。”

……

篝火劈啪,營地的人七八個一堆,圍在一起用飯。

岑硯與莊冬卿也沒有特意分開,和士兵們一起用的,隻是他們這一圈多是王府的侍從罷了。

“安安能幫柳叔叔再去拿碗湯嗎?”

柳七忙完剛來,湯不小心碰灑了。

岑安的飯少,又沒什麼油鹽,他規矩也被岑硯和阿嬤教得極好,吃飯向來不磨嘰,幾勺子就吃了個乾淨。

見小崽子已經吃好了,莊冬卿才問了這麼一句。

“好哦,安安擦個嘴,柳叔叔等等。”

柳七滿目慈愛應了一聲。

找阿嬤擦了嘴巴,小崽子一趟子便跑去找他朱叔了。

岑硯瞧人齊了,邊吃邊問:“如何?”

柳七一一彙報。

彆看總是在主帳裡召集將領商議,實則最重要的決定,多半是這種時刻定下的。

沒辦法,飯點周邊都是王府的人不說,剛好又能湊一起,天然的商議時間,還自然不惹得外人懷疑。

等柳七的湯來了,事情三言兩

句也都說定,柳七郝三徐四還有趙爺?,先放下筷子的總是會和岑安安說兩句話,等大家都吃好了,莊冬卿和岑硯這才帶著小崽子去散散步,溜完了崽,再將他送回自己的帳篷,在營地的中心,裡麵就他和阿嬤住。

一路隨軍行來,莊冬卿是真的還好,對小娃長途跋涉卻有些辛苦。

萬幸岑安底子好,壯實,在府裡也是什麼地兒L都去,泥巴地小池塘,能跑了過後,都沒有特意拘著他不許去的,抵抗力在放養的情況下也不錯,一路行來辛苦是辛苦,好歹沒生病。

這些時日要打持久戰,剛好,岑安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

一路有說有笑,還遇見了不少人,岑安安喊人的嘴可甜,就沒不喜歡他的。

等將崽子送回帳篷,擦了手臉,已經困得不行了。

再等岑硯莊冬卿返回他們的營帳,柳七已經候在了裡麵,帶來了一條重要消息。

“宮裡人找到機會,說從今日開始用藥。”

“等有蘇醒的征兆後,會差人來報。”

岑硯:“趙爺估計的是多久來著?”

柳七:“最遲五六日,便會有反應。”

岑硯點了點頭,遙遙看了城門一眼,笑道:“離宮幾日,便被尋到了機會,看來他這個太子,當得也很不穩當啊。”

“正好,陪他玩玩吧。”

莊冬卿不知道岑硯的計劃,但看他臉上的笑容,想必是心有成竹。

*

攻城戰一打便持續了六日。

岑硯這邊剛開始還正常的每日攻城,三日後,換了策略,開始不分晝夜的騷擾。

有時候天光大亮,城牆上卻不見岑硯攜軍前來。

白白嚴陣以待了一上午,力氣卻沒處使。

有時候更深露重,都安睡著,陡然戰鼓擂響,所有兵士都被叫起守城,整裝待發後,那邊卻沒來多少人,騷擾完一波,便走了,遠遠看去,甚至都不到一個團的人數,氣煞人也。

還有些時候,就趕著飯點……

總之煙霧彈騷擾居多,但其中也夾雜著正式的攻城。

虛虛實實,多幾次,便讓城內的士兵們疲憊不堪。

莊冬卿心裡,這大概是狼來了的策略,先降低敵方的警惕性,等到了時機,再一舉攻破。

他想的是對的。

第七日清晨,宮內傳來了消息,說盛武帝有了蘇醒的跡象。

李央和岑硯聽了,對視一眼,岑硯感慨:“趙爺說最遲五日,眼下卻已經七天了。”

盛武帝的身體狀況到底多差,可想而知。

李央也有了片刻的緘默,卻穩健道:“那我們是不是該速戰速決了,否則等父皇醒來,再見到兄弟鬩牆的局麵,難保不會加重病情。”

這話說不對,也對,哪怕聽起來暗含私心。

岑硯睨了李央一眼,就在李央覺得會有什麼嘲弄言語之際,卻反而聽到:“不錯,日後問起,就這樣答。”

李央恍惚。

岑硯卻已轉而安排起正式攻城一事了。

當夜,又派了一小隊人進行騷擾,白日兵臨城下之際,隻有一個將領瞧了眼,壓根沒將大軍當一回事。

但很快,形勢便發生了變化,岑硯這方開始動用投石機,還有雲梯與抓手。

膠著半個時辰,不見岑硯他們退去,攻勢卻越發凶猛之際,將領意識到不妙,不多時,李德上了城門,露了個頭觀察,見到岑硯之後,又匆匆離開,郝三在城下高聲笑稱,說是李德怕了岑硯的箭矢,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卻極強。

如此膠著到日落時分,戰事也沒有停歇。

而正如岑硯所說,李德這個太子當得並不穩當,晚一些時候,本該抵達的糧草補給,竟是晚了時間。

李德聞言,已是明白了什麼。

雖為異姓王,但在上京長大,又任大理寺少卿多年。

不站隊是不站隊。

但若說無半分根基,怎麼可能?!

暗啐一聲,李德下令,誓死守城。

一夜的火光通亮,岑硯他們這方吃飽喝足,李德手下的人近來卻難以安眠。

夜半子時,終於,身手矯健的士兵躍上了城牆,打開了一個突破口,底下人手跟上,瞬間將城門的防禦撕開了一個口子,岑硯輕輕籲了口氣,騎在馬上往前走了兩步。

扭頭過來,吩咐道:“不論如何,今晚卿卿你跟著柳七。”

已經是說的第二遍了。

莊冬卿點頭:“知道。”

岑硯也跟著點了點下頜,再次看向城門處。

等足夠多的人能往上去了,岑硯:“郝三,你帶人去,開城門。”

“是。”

王府精兵出動,還是很不一樣,郝三並著一隊人利落地上了城門,此刻岑硯也帶著眾將領前行了一段距離,離城門已經很近了,眾人屏息,安靜等待。

耳邊的廝殺聲有一瞬間變得很遠,莊冬卿的專注力也全集中在了城門上。

一盞茶,不,應當更久,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城門上的拚殺開始膠著。

夜風吹過,莊冬卿頭上都緊張得出了些汗,驀的,吱呀一聲——

城門鬆動了。

岑硯立刻下令,攻城的人列隊,幾人合抬橫木,分成幾組,以圓木衝擊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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