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遊(1 / 2)

“趕製的衣服早就拿了回來,新的衣服緊著莊公子在做,春夏穿的日前繡娘都趕出來了,給莊公子看過,沒什麼不滿意的,拿去漿洗了。”

“吃食上,除了這幾日孕吐,府裡幾個廚子莊公子都是滿意的,問過趙爺,讓他們輪換著去東廂做飯,這樣也不容易膩。嗯,吃食緊要,廚子準備先從營裡調一兩個老人回來,已經給老家去了信,新的廚子現下應當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到時候直接補去營裡便是。”

岑硯再度回京,是帶了親兵的,勤王成功後,皇帝留著他不讓他回封地,作為恩榮,這些兵也跟著被允許留了下來,不過全在王府也太顯眼了,大部分都安置在城外的大營裡,和王府的護衛時不時換著,還是他們在訓,聽令於王府。

所以營地裡和王府也有一部分仆傭是通用的,會經常輪換著。

岑硯點了點頭。

柳七:“近來不太平,莊公子都在府裡,也沒外出,日常就是寫寫字帖,看書,閒來無事在王府走動走動。”

“都去過什麼地方?”

知道岑硯想問什麼,柳七:“東廂逛遍了,大花園估摸著也走完了,彆的地方暫且還沒去,一般去新的地方前,都會差人問一句,能不能去。”

“沒來過這邊?”

柳七搖頭。

如實道:“就算過來找我,也隻等在院門口,讓下人叫我出去。”

岑硯:“都不曾進來過?”

柳七:“不曾。”

西廂是岑硯起居的地方,公務多,西南封地的政務,加諸很多消息線報,都彙聚在這個院子裡,就算是莊冬卿想進,也會有人一路跟著,限製他的走動範圍。

當然,他自覺不踏入,於王府而言更省心。

說完,又把莊冬卿的字帖,還有近來看的閒書,都拿給了岑硯過目。

閒書是真閒書,遊記話本一類。

看到字帖,岑硯手頓了頓,柳七:“有什麼不對嗎?”

岑硯:“字不一樣了,不過和他考卷的字跡是一致的,隻是,他摔前摔後的習慣,好像有了些變化。”

按理一個人寫字的風格是固定的,之前岑硯還以為是手生,這麼久過去了,看起來,說是完全變了一種寫法,更為貼切。

聽罷柳七口述的近況,岑硯:“孕吐呢,吐得厲害,趙爺沒想點法子?”

“施了針,這幾天好一些了,趙爺說是身體底子的問題,急不得,隻有慢慢來。”

岑硯又想到點彆的,“來的時候不是說他脈象還有問題嗎,診出來了沒?”

這個柳七是知曉的,“還沒有,還是身體不太好的緣故,氣血兩虛,脈象混雜,不容易分辨,趙爺說等養一段時間,也就知道了。“

都到了趙爺分辨不清的程度,岑硯捏了捏額角,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怎麼就這麼可憐兮兮的?

最終道:“那吃食上讓趙爺也多留心,補著吧。”

柳七:“省得的。”

“行,東西給他送回去。”

沒見到人,聽了下近況,岑硯最近辦差也是連著在熬,精神鬆下來,也覺得累了。

等柳七再折返,收拾了下,跟著就寢了。

*

莊冬卿是第二天得到的消息,不是柳七告知的。

是柳七估摸著岑硯的意思,將晚飯安排在了東廂,岑硯與莊冬卿一齊用過飯後,親口說的。

莊興昌教子無方,但憐其一片丹心為國,兼之莊越首告有功,貶謫出京。

莊越科舉舞弊,仗五十,但念其首告有功,降至二十板子,剝奪之前考取的功名,貶為庶人,且終生不得再參與科考。

莊越罰得重,但對比其他的作弊考生,好歹命是保住了,也沒缺胳膊少腿。

岑硯:“畢氏將畢淑玉一支除族了,不過他們本就是旁支,影響不大,更多的是顏麵掃地,以後無法再依靠著畢氏作威作福。”

飯後,莊冬卿捧著熱茶慢慢小口小口喝著,點頭。

“用名譽換一條命,值當的。”

說完被岑硯撥了一眼,“你這個想法倒是奇怪,讀書人不是都把清譽看得比命重嗎?”

莊冬卿:“那還是不一樣。”小聲,“死都死了,除了自己,誰還會在乎死人有無清譽?再說隻要活著,就有無限可能,死了蓋棺定論,彆人亂寫一氣,那人也爬不出來啊。”

“不錯。”

這話合岑硯的口味,聽得眼眉都舒展了。

“案件正在收尾,除去不牽扯其中,已經歸家的莊大人,你大哥這段時間還會拘在刑部,等待統一行刑後,才能放歸。”

莊冬卿點頭,理解。

岑硯:“貶謫的旨意大概這幾天就會出,等你大哥挨完板子,莊大人就得上路了。”

說這話的時候看著莊冬卿,顯然話裡有話,但他沒聽出來。

“所以?”

岑硯又講明白了些,“趁著莊大人還未離京,你要回莊家看看嗎?”

“……哦。”

想了想,莊冬卿一點猶豫都沒有,“不了。”

“夫人近來想必極不痛快,她不願見我,我也不想見她。”

念著古代的人倫觀念,又往回找補了句,“至於我同我爹,離京的時候,我去送一送就好了,不然見麵無話可說,也是尷尬。”

隻有尷尬麼?

指節敲了敲椅子扶手,岑硯若有所思。

一旁的柳七倒是放下了心,他是極不願莊冬卿回府的,無他,見了也是傷神,對身體不好。

這晚岑硯就在東廂,與莊冬卿將涉及莊家的後續講了個透徹。

莊冬卿性子軟,心思簡單,同他喝著茶水,悠悠說著話,倒也不曾讓岑硯厭煩。

宵夜是一碗好克化的銀耳湯,柳七先給的莊冬卿,莊冬卿卻轉手遞到了岑硯麵前,問他喝不喝。

按理是不喝的,但莊冬卿問得一派真誠,被那雙眼睛凝著,岑硯還是接下了。

不一會兒,卻瞧見院子裡人人都有一碗。

莊冬卿解釋:“單做我的麻煩,多做些,大家一起吃唄。”

院子裡的隨從都沒有局促,顯然也是平日裡接慣了的。

倒是個待下寬厚的。

莊冬卿吃東西香,岑硯本來隻準備嘗嘗就放,看他吃得頭都不抬,也難得地用了半碗,湯底清甜,並不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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