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映入眼簾的，是寧雲慘白的臉，然後是騎兵兄弟們，臉上神色都很差。
問青天深吸一口氣，看來這心裡猶豫的，不止自己一個人啊。
接著，讓問青天將要窒息的一幕，便是胡人的百姓，這裡麵沒有男人，都是一些老人和婦女，還有孩子，甚至還有尚在繈褓之中的孩子。
問青天一陣恍惚，急忙抓住自己的馬韁繩，生怕自己掉下馬去。
“大將軍，這些胡人百姓，被我趕過來了，我們...怎麼處置？”寧雲說道。
問青天沒有理會寧雲，而是看向那些胡人百姓。
他們臉上沒有驚慌，隻有怨恨，仇恨，憤怒，問青天看到一個小孩，緊緊的握著拳頭，死死的看著他。
問青天知道，若是不殺了他們，就相當於給大明培養了一批敵人，一批有家國仇恨的敵人。
可！我們也有家國仇恨啊！要不是你們的軍隊先擾我邊境殺我百姓，我們又何必來這裡？
問青天看著這些一言不發的百姓，這些沉默的百姓，問青天的手舉起，卻怎麼也落不下去。
“哇~”一聲啼哭聲。
問青天看去。
那是一個在媽媽懷中的孩子，他的媽媽抱著他，也不去管孩子，隻是死死的盯著問青天。
問青天急忙低下頭去，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因為恐懼而不敢去看他人的眼睛。
“大將軍，咱們，真要將這些人全殺了？”寧雲咽了一口口水問道。
問青天猶豫著，不敢說一個字。
“怎麼？大將軍的命令，你也敢違抗？”趙築邶嗬斥道。
寧雲看了一眼趙築邶，一拱手一低頭說道：“屬下不敢。”
寧雲再抬頭，臉上更加的蒼白。
“築邶，這...”問青天緩緩說道。
“青天，不可猶豫，咱們殺了他們就趕緊離去，弟兄們還在等咱們。”趙築邶冷冷的說道。
“你下令吧。”問青天說道。
“我...”趙築邶看向那群百姓，心裡想說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嗓子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乎自己隻要將‘殺’字說出口後，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
看著趙築邶猶豫的神色，問青天一笑，築邶啊築邶，你我，都不是畜生啊。
問青天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個銅錢，遞給趙築邶，笑著說道：“字麵，不殺，無字麵，殺！”
趙築邶接過，點了點頭。
‘叮’的一聲拋出。
寧雲，趙築邶，問青天三人盯著那決定這千餘人性命的銅錢，飛起，停滯，落下。
“字。”
問青天點了點頭，拍了拍寧雲，示意他隨著自己走。
問青天穿過騎兵，來到胡人百姓身前。
“寧雲，我說，你翻譯！”問青天說道。
“你們看好了！我就是大明將軍，鎮北大將軍問青天，是你們丈夫，你們兒子，在沙場上遇到的敵人，是我，是我殺了你們的親人！”問青天喊道。
寧雲看向問青天，不敢翻譯。
問青天看了一眼寧雲說道：“寧大哥，翻譯！”
寧雲點了點頭，吞下一口口水，將問青天的話用胡人的語言說出。
胡人百姓炸開了鍋，大聲的喊著，問青天雖然聽不明白，但他知道，肯定是在咒罵自己。
一時間，都是胡人百姓是大聲的叫喊，還混雜著孩子的哭聲。
問青天又大聲說道：“這是我的錯嗎？不！這是你們的選擇！你們突厥三番五次地侵擾我們大明！我原本是一個醫者！我本該妙手回春救人性命，不該手拿屠刀血染滿手！是你們突厥要侵犯我們大明，逼迫著我上了沙場！是你們逼著我來到這裡！也是你們逼著我殺了你們的家人！一切都是你們突厥的錯！”
寧雲將問青天的話繼續翻譯給胡人百姓，這次罵聲更加嚴重。
“我說，寧雲，你他媽沒翻譯錯吧，這幫人怎麼說的更狠了。”問青天偷偷問道。
“大將軍，他們突厥信仰勇士，崇拜力量，您這話，多少有些示弱的意思。”寧雲說道。
“你不早說！”問青天微怒，一抓寧雲的胸前衣服。
“大將軍，冷靜，冷靜！”寧雲笑著說道。
“青天，攻心無用，彆耽誤時間了，走吧。”趙築邶笑著說道。
問青天點了點頭，又大聲的喊道：“今日，我放了你們，是長生天的選擇，去找你們的勇士吧，告訴他們，爺爺們回呼倫貝爾了，爺爺在呼倫貝爾等你們！”
寧雲將問青天的話翻譯完，胡人百姓蜂擁衝了上來，要不是有弟兄們拿刀槍擋在前麵，問青天就要被憤怒的胡人生吞活剝了。
問青天對著寧雲問道：“哪邊是胡人王庭的方向？”
寧雲一指西南方，問青天一笑說道：“讓兄弟們將這些百姓往西南方趕。”
趙築邶眼睛一亮，明白了問青天的意圖，便拍手笑著說道：“青天，你這小計謀，還真有點意思。”
問青天一擺手說道：“什麼小計謀，這叫大智慧，閒話少說，帶著兄弟們去蒙古包搶點東西，特彆是胡人的衣服和鹽巴，去尋一些，咱們還要趕馬回去呢，五千匹馬啊，不知道路上會不會出問題。”
趙築邶一笑說道：“趕馬這事不是大事，你儘管吩咐給寧雲和騎兵兄弟們，這些常年和馬兒打交道的弟兄，肯定有經驗，你又何必擔憂？”
騎兵驅趕著百姓往西南方走，大聲訓斥著，問青天看著這些胡人，他看著一張張怨恨的臉，他清楚的明白，這些人更加怨恨大明，若是大明和突厥還是戰爭不斷，這裡麵的某個孩子，定然會給大明重創，問青天歎息一聲，仰起頭，不再去看這些人。
半個時辰後，騎兵營可謂是滿載而歸，五千餘匹戰馬，被騎兵營用圍圈的方式趕著，問青天和趙築邶跟在後麵，看著騎兵弟兄趕馬。
問青天拍了拍掛在自己黑馬背上的東西，笑著說道：“築邶，老實交代，撈了多少好東西？有沒有酒？有沒有好吃的？”
趙築邶一笑，從自己馬背後的一個羊皮包裹裡取出一塊黃色的東西，扔給問青天。
問青天接過來，聞了一口，有一股奶香味，問青天吃了一口，味道有些怪，回味很香。
“築邶，什麼東西？”問青天問道。
“一種用牛奶做的東西，在中原很難買到，很珍貴的，至於叫什麼，那就多了，你就叫它酥酪吧。”趙築邶一笑說道。
“你搶了多少？”問青天問道。
“不多，也就，一包裹。”趙築邶拍了拍羊皮包裹笑著說道。
問青天看了一眼鼓鼓的羊皮包裹，嘿，這還不多？夠一個人當飯吃吃半個月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