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還心帶怨氣。
可見這次的老板態度那麼好,不僅之前醫藥費全付了,還親自帶禮品來看望,反倒讓她有些過意不去似的。
“我和向河在高海,聽說你出事了,向河連夜坐車回來的。”見林四丫兩手得空,秦廣山將行李包轉交過去,整個人頓時輕鬆下來,他打量頭上包紮了幾圈的楊立輝,“傷的重不重,醫院怎麼說?”
“我……其實,我頭沒事!”楊立輝猶豫片刻,忽地脫口而出,對自家女人在旁的直咳嗽,裝作沒聽見。
他伸手就把額頭紗布拽下來,上麵是一片暗紫色淤青。
接著,他一掀被子,指著裹了紗布的腿,道,“車倒下去,我已經從窗戶裡跳出來了,這腿,是後麵去叫人,我自己不小心磕大石頭上了。”
張明芳一臉驚慌,“楊立輝!”
楊立輝瞪眼,一梗脖子的喝聲,“本來就和人家沒關係,賴人的事,我做不來!”
“那你身上在車裡刮到的那些呢,你……你……”說著,不知所措的張明芳,眼淚啪啪往下掉。
“向河,是我不小心,不知路突然變成那樣。醫藥費我還你,車上貨掉溝裡,聽劉劍說全泡壞不能要了,該賠多少,我砸鍋賣鐵也賠你,不含糊!”
秦向河哭笑不得。
知道這年代,尤其是偏遠山村,民風很是淳樸,隻是眼下的楊立輝,讓他見識了另一種淳樸。
擱後世,遇到這事,通常,作為老板是要擔起責任的,有些最後還要出點大血,來擺不平。
不料,楊立輝想的竟然是要賠貨,難怪張明芳露出一副認定是腦袋缺根筋的表情。
“既然是我們雇你,工作期間出事,就應該由我們負責。”秦向河笑著按楊立輝坐下。“就算是後麵去叫人受傷的,也屬於工傷,醫藥費誤工費這些,都由我們出。”
張明芳驚訝,把保持在臉上的表情,原樣投給了秦向河。
這是倆腦袋缺根筋的見麵了!
“劉劍和我說了,不是你開車問題,是路塌了。放心,車拉去修了,劉劍說等你傷好,就差不多能從縣裡開回來。那車貨,也不是你責任,不用賠!”
事情經過,秦向河在電話裡,早聽朱彪轉述了。
從剛剛楊立輝犯倔,就被愁雲籠罩的張明芳,聽到這,立刻激動追問,“真的!車給俺們修?也不用賠錢?”
秦向河笑著點頭,“對。”
不怪張明芳緊張。
按她所想,男人把車開溝裡,醫藥費可以讓對方付,修車費也能讓對方出。
可那車貨掉溝裡,最後扯皮,很可能要賠一半,等得知那車貨怕至少幾千塊,她就打鼓了。
自家男人最近拉貨,靠著有卡車,會開車,一個月能掙幾百塊,日子逐漸過得滋潤起來。
沒想會出這事,萬一要賠,真能把家裡全掏空,最後還一定夠。
她這才逼著男人撒謊,把責任甩到事故上,沒想自家男人那麼實心眼,一見麵就實話全禿嚕出來。
就在她以為,對方要像之前那個廠的老板那樣,能甩鍋就甩鍋時,對方卻一下子全擔了過去。
楊立輝難以置信的張著嘴巴,好久,哽咽道,“向河……我……”
秦向河走過去,拍了拍肩膀說,“你不在,劉劍找人來臨時頂著,根本沒你能乾!好好養傷,廠裡還等著你快點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