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分析之後的事情, 似乎穆國公夫人還真不是因為孩子跟著自己不安全換的，而是想要用女兒換個兒子。
因為她的初衷若是保護自個的孩子，那一定會在見到穆國公府上的人來救援後第一時間毫無畏懼說出真相, 讓整個穆國公府幫她找回孩子。
畢竟那時, 就算是不道德, 但為給自己孩子更多活下去的機會互換女兒，作為受益人的穆國公府，一定不會對穆國公夫人有意見的。
所以，若是楚舉人遇到的那個官夫人真是穆國公夫人，那穆國公夫人當時一定是突然生下女兒，心生歹意想要用自己的女兒換個兒子, 又兵荒馬亂的找不到確認的男嬰，見楚舉人夫婦生下孩子後高興，以為是個兒子換了過來。
等穆國公府的人找來時，她沒有第一時間說出真相, 後來知道換回來的是個女兒，想要自己的親女兒但已經錯過了說出真相的時機。
要是再執意找回親女兒，勢必會將她真實的目的，想要混淆穆國公府血脈，用女兒換兒子的想法暴露出來。
當時，穆國公夫婦還不是穆國公夫婦, 她們隻是穆國公世子世子夫人, 當時更是有消息傳開說是穆國公世子身亡了。
也許這就是促成現在的穆國公夫人換子的原因，若是丈夫亡故, 她身下隻有一個女兒，穆國公府的爵位勢必易主，而沒有丈夫和兒子依靠的她, 往後在穆國公府中，看人臉色撫養女兒，日子怕是不好過。
尤其是女兒長大嫁人後，獨留她一人在穆國公府，心態不好怕是要絕望了。
但隻要她“生”下的是個男孩，就算是丈夫身亡，那滇南王世子的嫡長子，穆國公的嫡長孫，尤其是父親是為皇家儘忠的時候亡故的，那她名下的這個孩子就是未來穆國公的有力爭奪者。
隻要扶持兒子當上穆國公，她就算是當不上穆國公夫人，也能當穆國公府的老封君，日子同樣富貴逍遙。
可惜千算萬算，她沒有算到自己丈夫身亡的消息是叛軍為了打擊朝廷將士故意散播的流言，她更沒有想到急急忙忙想要換回來的嬰兒，竟然同樣是個女兒身。
千般想法萬般算計，想要謀算穆國公府的爵位，終究是因起了貪婪的心思得不償失弄丟了自己的親女兒，也錯過了坦白找回親女兒的最佳時機。
往後，更是死死的將真相掩藏，就是因為坦白會暴露自己那時的想法，會讓當時還是穆國公世子世子夫人的她們在爭奪穆國公爵位時出現破綻。
雖說宗族的家法是嫡長子繼承製，隻要不出意外就是她們夫婦二人成為穆國公府的主人，但若是因為這些事情，讓當時的穆國公狠起心，廢掉嫡長子，讓嫡幼子繼承爵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時的穆國公可是個有魄力的人，而穆國公世子，卻因為違抗家中的意思強行娶了她的原因，在穆國公夫婦那裡留下了不太好的前科，她不敢大意。
好在最後，穆國公沒有反抗宗族嫡長子繼承製的想法，她們順勢繼承了爵位，更是因著當時穆國公父子二人在戰場上的表現，得以不降等襲爵。
等想要的東西都得到了，穆國公夫人又改變想法了。
任她表現的如何愧疚，如何想念自己的親女兒，但當初為了自己的地位，她毅然決然的選擇換子、選擇隱瞞，都暴露出她最愛的那個人，永遠是她自己。
“既然是舉人，再如何也應該是吃喝不愁，又如何淪落到自賣自身？”理清了這其中的關係，雲曦問道。
“若楚舉人在世，自然是吃喝不愁，但楚夫人好藥養了十多年，依舊在五年前去世了，留下楚舉人和十三歲的楚雪兒。
楚舉人為楚雪兒定了門親事，對方是個秀才，但不知怎麼的，縣城裡有點靠山的地痞流氓上門提親，楚舉人不同意，原本定親的秀才也被威脅退了親。
楚舉人因夫人多年吃藥，有上山采藥的習慣，某一日據香雪兒說是出門采藥兩日未歸，村中人上山尋找，才在一處斷崖下找到了屍身，等村裡人幫著處理了楚舉人的後事，這楚雪兒就不見了。村上人找了香雪兒幾日沒找到，後來也就不找了。”
“楚雪兒若真的和穆國公夫人十分相像，應該能證明她是穆國公夫婦的女兒，但可有能證明我和楚舉人夫婦是父女關係。”雲曦問道。
這也是她最好奇的一個點。
“楚舉人家有一個仆婦，但在楚夫人去世後，那仆婦也歸家去了，屬下將人找到後帶了回來。這有兩副畫像，是屬下來的路上找了畫師根據仆婦的描述畫出來的。”莫叔說道。
“快展開我看看，知畫。”雲曦說道。
“是”知畫快速的回神，她們部分人是隱隱的知道姑娘似乎不是穆國公府的血脈，但真沒有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麼多的隱情。
莫叔調查出來的結果，不說是她們這些老夫人給姑娘的丫鬟嬤嬤們信服。就是姑娘自己，也是極其信服的。
從莫叔回來回話開始，她不但沒有支開身邊的丫鬟嬤嬤，更是讓不在身邊的心腹也過來聽聽。
能夠在雲曦屋子中一起聽莫叔回話的人，有伴著雲曦長大的四名大丫鬟、四名嬤嬤，也有老夫人留給雲曦的任叔等人。
知畫知書二人將畫卷徐徐展開，古嬤嬤隻是看了一眼，就連連說道，“像，真的很像。”
對書畫略有涉獵的雲曦知道，這時的畫作並不像現代人以為的那樣，全是抽象派，寫實的繪畫技巧也有，隻是並不普遍罷了。
莫叔找的人應該就是擅長描畫人物的，畫卷上兩人雖然達不到栩栩如生，但也極其的寫實。
仔細看，不管是畫卷中的男子還是女子，都有著和雲曦相像的地方，隻是雲曦好像是挑著夫婦二人的優點長，比畫卷中的兩人更加的出色罷了。
“作畫的畫匠和這個描述的孫婆子都未見過姑娘，而且，畫像出來後屬下還讓人再拿了一份去楚家村問，楚家村的人都說這就是楚舉人夫婦。”莫叔說道。
“十有八九，那香雪兒便是穆國公夫婦的親女，而我就是楚家夫婦的女兒。”雲曦說道。
之前她想過，就算那香雪兒被證明是穆國公夫婦的親女，那也不能證明她慕雲曦就是撫養香雪兒長大的那夫婦兩人的孩子，說不好穆國公夫人一怒之下又做了調換呢？再或者其他什麼狀況。
但看了這畫卷，雲曦再不會懷疑她不是楚舉人夫婦的孩子了。
這天下也許偶爾會出現一對極其相像的人，但突然出現兩對，還是互相有關係的這種，絕無可能的。
“姑娘？”知畫問道。
“先收起來，你去喚順嬤嬤進來！”雲曦說道。
“是”
雲曦將心腹招到了屋中，順嬤嬤便守在了門外，有些事情最後會宣布出來，但不是合適的時間還是做好保密工作。
見知畫招呼，順嬤嬤進了屋子，知畫站在門口守著，也給自己平複一下猜測被證實後的心緒。
站在門口，隱約能聽到屋子中的說話聲。
順嬤嬤似乎在說，從一開始，老夫人就知道姑娘的身份，知畫感覺自己都不能呼吸了，老夫人竟然知道，且還是從一開始就知道。
原先她見姑娘將老夫人給的人也留在屋子中，聽莫叔說關於姑娘身世的線索，她還在擔憂，這些因為老夫人留在姑娘身邊的人知道真相後可會繼續忠於姑娘？
但現在想來，老夫人既然一開始就知道，那這些人，應該也被安排好了吧！
雲曦看了看屋子中的眾人，說道，“今天沒有避著你們談論此事，就是想讓你們知道這些，免得以後有人說我服侍的是穆國公府的大姑娘，不是什麼慕雲曦。”
“奴婢們惶恐，奴婢們伺候的是姑娘，忠的也是姑娘。”古嬤嬤等人連忙說道。
雲曦笑了笑，“都彆這麼嚴肅，輕鬆點。
不管你們心中是怎麼想的，我的想法是這事得讓你們知道，等你們知道了再決定是繼續待在我身邊還是回穆國公府去。”
“待在我身邊的，自然是我的人，以後不管什麼事，隻要有理，我都護著，有我一口吃的不會讓你們餓死。
想要離開的也沒什麼，到底是主仆一場，我給你們銀子全了這份主仆情，放你們離開，隻要在老夫人出孝之前管住嘴彆說我這邊的任何事，也就是了。”
“強扭的瓜不甜，做主仆也沒有強迫的，你們也彆急著表態，回去後好好想想，想要離開的再悄悄的過來找我，我給銀子送你們離開。”
今日將眾人留在這裡聽莫叔說話，為的就是這一場，讓大家知道她的身世，給他們機會是留是走。
留著的她絕不虧待，想要走的也給銀子放人走。
但是，機會給了，往後若有人借此背叛她，就不要怪她無情了。
老夫人走的時候將她身邊這些人的身契都給了她，拿著一個人的身契想要收拾一個背叛了的人，太簡單了。
她手中不少丫鬟嬤嬤是在穆國公府時收下的人，但這兩年，她也培養了不少隻忠於她的人，比如書坊的周掌櫃、撫幼院和養老院的一些人，護衛隊的八成人手。
敢說出這話，敢將人放出去，她自然也有能用的人。
順嬤嬤開口道，“姑娘說的那裡話？老夫人從一開始就知道姑娘的身份，如此老夫人還將奴婢給了姑娘，自然是要奴婢伺候姑娘的。從老夫人將奴婢給了姑娘開始，奴婢的主子便隻有姑娘一人。奴婢還記得姑娘答應老夫人以後要替奴婢養老，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她說破老夫人知道姑娘身世一事，也免得姑娘身邊的這些人對老夫人產生負罪感，從而影響對對穆國公府的看法。
畢竟，姑娘身邊關於從穆國公府得來的人手，全部都是老夫人給的。
老夫人知道姑娘的身世，還給姑娘人手和私房錢，這其中老夫人的想法，大家隻要細品都能領會。
“嬤嬤那裡的話，你這麼有能力的嬤嬤，我還想再來十個八個呢，嬤嬤若不嫌棄，給嬤嬤養老是應該的。”雲曦表態道。
“我們也是，老夫人給了姑娘自然就是姑娘的人。”莫叔任叔互看一眼默契的說道，他們兩同事幾十年，默契十足。
“我們一直都是姑娘的人，隻忠於姑娘，求姑娘不要趕我們走。”知書和古嬤嬤等人連忙說道。
她們是陪著姑娘長大的，尤其是古嬤嬤幾個，姑娘是她們一點點養大的，情分不同。
“好，今日你們不負我，他日我也不會負你們。”雲曦承諾道。
離著老夫人的出孝禮還有不足一月了，雲曦日常去撫幼院、養老院、書坊幫忙。
滇南王世子等人還沒到達京城，宮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皇上將丹陽公主賜婚邊城的某位將領，由六皇子送嫁至邊城。
丹陽公主出嫁的那一日，雲曦也湊熱鬨去看了，隻見看熱鬨的百姓們在街上站了兩排，大紅色的轎子抬著丹陽公主從西街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