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 這是誰呀?穆國公府的嫡出大姑娘,是不是我眼花了,這明日可就是穆國公府嫡出大姑娘大喜的日子, 怎麼穆國公府的大姑娘還在臟兮兮的地方轉悠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是張大姑娘。
雲曦也徹底看清了出現在麵前的三個姑娘。
為首的一個是禮部侍郎張大人家的大姑娘,這姑娘穿著鮮紅色的衣裙,頭上戴著金鑲玉的釵子,一張笑臉看著像是瓜子臉, 原本是很好看的臉型, 可惜臉上露出尖酸刻薄的表情破壞還算不錯的底子。
張大姑娘身後跟著的是她的好姐妹,同是禮部一個三品官的庶出女,姓劉, 穿著綠色的衣服,看起來圓圓的臉頰, 有些胖,按理來說這個年齡胖乎乎的姑娘應該看著很可愛,但這人不是, 相反,這姑娘一眼看過去就讓人有些膩。
另一個小姑娘身形纖瘦, 下巴尖尖的, 穿著半舊的鴨黃色衣裳, 也許是因為年齡小, 還不懂得掩飾自己的眼神, 那雙原本該稚嫩的眼中, 透露出來的是勢力。這個姑娘雲曦記不得了。
雲曦作為穆國公府的嫡出長女, 也是會參加賞花會等京城女眷們之間的聚會應酬的,因而也是認識了不少的好姐妹,當然, 既有交好的,也就有看雲曦不順眼的。
就像張侍郎家的大姑娘,張姑娘雖是張侍郎家的大姑娘但她是個庶出,她們府中最得寵的要屬原配夫人的女兒二姑娘了,和雲曦關係不錯。
也許是因為這張姑娘在家裡搞不過自己的妹妹,因而平時將視線集中在了她妹妹的朋友雲曦的身上,雲曦雖說不輕易得罪人,但也從不肯讓人欺負,這才結了怨。
這三年來,雲曦在京城權貴權中銷聲匿跡,哪怕是後來身世的事情暴露了,也在一些有怨氣的人來不及反應時就離京了,根本沒有給人任何嘲笑她的機會。
這不,才剛剛入京,哪怕是一如既往的深居簡出,也有按奈不住的人上門挑釁了。
劉姑娘聽到張姑娘的話,用手帕掩著嘴嬌笑道,“張姐姐說什麼穆國公府的大姑娘?穆國公府的大姑娘不是穆雪兒嗎?”
掩帕嬌笑放在可愛或者漂亮的女孩子身上,本來是讓人賞心悅目的樣子,但可惜這位劉姑娘胖臉加勢利眼,讓她做出這個動作還原了東施效顰的典故。
“劉家妹妹說的是,虧打扮的人模人樣,可下賤人骨子裡就藏著‘下賤’二字,披上雞毛就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真是可笑!”張大姑娘趾高氣揚的叫囂,在失去身份的雲曦麵前她突然就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雲曦不搭話,既然是進來捐銀子的,那就先將銀子放下,不然不是白白的找她開涮嗎?
至於這些陰陽怪氣的話,等將銀子放下了她在好好的和她們計較。
“聽說你們是進來給這些可憐的孩子們捐錢的,錢呢?可彆捐不起錢還在這裡裝什麼高官之女。”雲曦擠兌道。
不好好的出一出血,今日就彆想出這個門了。
“你看不起誰呢?”張姑娘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上。
“就是,張姐姐一個侍郎之女會捐不起錢,你看不起誰呢?”劉姑娘說道。
雲曦微微一笑,示意知畫。
知畫從袖中拿出了四百兩銀票遞到了雲曦手中。
雲曦輕巧的拿起四百兩的銀票,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張姑娘,還好心的用手彈了彈銀票,好讓麵前的幾人看的更清楚些。
“李嬤嬤。”雲曦喚道。
“姑娘?”李嬤嬤配合的看著雲曦手中的銀票。
雲曦看著張姑娘,說道,“區區一點心意,捐給撫幼院的孩子們。”
李嬤嬤也是個戲精,鄙視的看了眼張姑娘等人,好像在說,你們這些人,叫囂的再厲害,但一看就是捐不起錢的人。
然後笑嗬嗬的從雲曦手中了接過銀子。
人啊,缺什麼就越是在意什麼?有些人看著叫囂的厲害,但心中不知怎麼的自卑呢,就像是此刻的張姑娘,一看雲曦和李嬤嬤的作態,就忍不了了。
她眼神凶狠的從袖子中拿出一疊銀子,高調的大聲道,“拿去,這是五百兩銀子,捐給撫幼院。”
說罷,張姑娘揚眉吐氣的看著雲曦。
雲曦低歎,“什麼嗎?就隻比我多一百兩。”
張姑娘聞言,果然生氣了,咬著牙從袖子裡掏啊掏,掏啊掏,摸出兩張銀票,道,“拿去,我再加二百兩。”
雲曦裝作不太甘心的看向張姑娘身後的劉姑娘,“劉姑娘,你呢?你爹可是朝中三品大官。”
“我,我出四百兩。”圓臉的劉姑娘咬了咬牙說道。
她不能超過張姑娘,但必須比楚雲曦多。
雲曦好像是不甘心似的,最終將視線放到了那個不認識的姑娘身上。
既然跟著張姑娘來撫幼院找她麻煩,誰管她本性好不好呢,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姑娘你呢?不會也比我多吧?”雲曦似是帶著期盼的說道。
“我……我沒錢!”不認識的這個姑娘訥訥的說道,低垂的眼簾將她眼中的勢力掩蓋了。
“是嗎!”雲曦高興的說道,似乎是終於看到一個出的錢比她少的人了。
張姑娘不悅的看向這位姑娘,終於,隻見這位姑娘從袖子了摸了摸,拿出了十多兩現銀。
張姑娘不悅的皺了皺眉,道,“李家妹妹大約是出來的時候忘記帶錢了,我替李家妹妹出了。”
原來是姓李。
“我——”李家姑娘想要阻止,卻見張姑娘掏出了三百兩銀子遞了過去。
一看清是三百兩,這李家姑娘頭暈目眩,差點要暈過去了。
她隻是個京城七品小吏的女兒,雖是嫡女,但也拿不出那麼多錢啊!
張姑娘是張府大姑娘,雖然是庶出,但人親舅舅家是有名的富商,又因為生意靠著張家,對這個外甥女特彆大方,一千兩銀子不在話下。
就是劉姑娘,人家親娘也是極得寵的,手中的銀錢向來寬鬆。
她爹雖然是京官,可當初是花了錢以舉人身份補了缺的,上升的可能不太,沒處來錢,她這麼巴著張姑娘劉姑娘,不就是為了借她們多認識一些高門,好找一門好親事嗎?她父母要是知道需要出三百兩銀子,怕是要打死她。
早知道,要是早知道這楚姑娘心機這麼深,昨日張姑娘說要來撫幼院嘲笑楚雲曦時,她今早一定裝病不過來。
心存惡念,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雲曦看著李嬤嬤到手的一千八百兩銀票,心情相當美妙。
這一千八百兩的銀票,除了她拿出來的四百兩,賺了一千四百兩,夠撫幼院和養老院好幾個月的開銷了。
剛剛小楊媽媽進來時說什麼了,捐三百兩?嗬嗬,借口捐錢來撫幼院找她麻煩,她非得坑的她們大出血不可。
“李嬤嬤,既然人家捐了錢,那就將捐錢賬目現在就公布出去,也免得有人說我們貪墨了人家的銀子。”雲曦說道。
李嬤嬤也不問為何不像是以前那樣月底公布。
每當撫幼院門外貼出捐款明細之後,總是會有好一波人來圍觀,也看一看這京城又有那家人發善心了。
這張姑娘幾人捐了款,她們將捐款名單公布出去,看這幾人反應過來後還有沒有臉來撫幼院找她要回銀子。
要是人家真的來也要,她也會還回去,不過是在公布在外麵的公告下麵注明一句,善款中減去多少多少,原因是捐錢的人反悔要回去了。
就看這些人有沒有那個厚臉皮了。
看著李嬤嬤將銀錢拿到手,吩咐人去外麵貼公告,雲曦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三人,是算一算張姑娘、劉姑娘剛剛口出惡言的帳了,彆以為捐了錢就能肆意的惡語傷人了。
穆國公府和滇南王府的婚事,是皇上親賜,原本算著是四月多的時候成親,也算是符合了聖旨中說的一個月內完婚。
但因為滇南王入京時遭遇刺殺,行程被拖慢,等滇南王入京時,已經過了禦賜的婚期了,於是朝廷便將婚事挪到了端午節。
滇南王府操辦婚事的人不是滇南王從滇南那邊帶過來的人,而是皇室從宮中派出來的,聽說當時是滇南王親自上書,說滇南王世子是皇上撫養長大的,親事也是皇上給找的,那婚事不如就也由皇上辦了吧!
於是,宮中來了人操持滇南王世子的婚事,不知情的人看著皇室如此重視滇南王世子,羨慕極了,心想自家怎麼就沒有這麼一門好親事呢?
禦賜的婚事,不管京城中人怎麼想,總是要給皇上幾分麵子的,前去穆國公府恭賀的人很多。
熙熙攘攘中,巷道中,一個著淡綠色衣服的少婦模樣的人被扶著從轎中走了下來,同時,另一邊的轎子中也下來個穿著大紅色衣服的美麗少婦。
“雲少夫人也來了。”紅色衣服的人說道。
“王二夫人你不也來了。”雲少夫人說道。
“哎,家中長輩安排,不來不行啊!”王二夫人說道。
“不過是來看看罷了!”雲少夫人說道。
“也是,什麼穆國公府的嫡出長姑娘,和我們又不認識。”王二夫人嘲諷的說道。
“不光你不認識,我們京都這幫人誰認識了?不過不認識也好,開賞花會、茶會的時候還能少一張帖子。”雲少夫人說道。
一句話,就道出了這位新來的穆國公府嫡長女未來在京都貴婦圈子中的待遇。
“人家還巴不得呢?聽說原本也是書香門第的舉人之家,後來不知怎麼的就下落不明三四年,然後突然又冒出來了。我奶嬤嬤也不讓我跟她玩。”王二夫人說道。
她們不會瞧不起清白人家的女兒,尤其還是舉人之家,但失蹤後又冒出來乾的事情,就有些惡心人了。
身份或者是婚約的事情先不說,但無媒媾和還裝無辜,就讓人瞧不上了。
這京城中眼尖的嬤嬤多的是,更何況那一日穆雪兒出現的時候大庭廣眾,看到的人更多。
現在去那些大戶人家的後宅看看,得寵的小妾十個裡有八九個就是那楚雪兒的作風。
“對了,你那位長姐不是在家中等未婚夫守完孝嗎?我剛剛過來的時候怎麼看到人往西南方向那邊去了?看樣子是去了撫幼院的位置,要不要找個人去看看。犯蠢犯到雲曦妹妹麵前,你臉上也沒光彩呀!”王二夫人說道。
“不用管,以我那庶姐的腦子也敢跑到雲曦妹妹身邊找存在感,也該讓雲曦妹妹替我母親敲打一下。”雲少夫人不太在意的說道。
“說的也是!”王二夫人差點笑出聲。
“對了,你說你娘家母親看上了雲曦,想要為你弟弟求娶,怎麼樣了?”雲少夫人問道。
“不行呢!雲曦妹妹說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王二夫人說道。
“那我們改天也去撫幼院串串門。”雲少夫人提議道。
“好呀,叫上那幾個一起。”王二夫人眼前一亮說道。
穆國公府中,楚雪兒穿著紅色的嫁衣坐在閨房中,府中來恭賀的女眷很多,但都離著楚雪兒遠遠的,也就穆國公夫人娘家的女眷,坐在楚雪兒身邊和楚雪兒說話。
撫幼院中,張姑娘看著一臉笑模樣的雲曦,卻突然覺得心中一寒。
雲曦看著張姑娘,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說道,“哎?你怎麼不去穆國公府賀喜?”
看著張姑娘眼中浮起怒氣,雲曦恍然大悟的道,“哦,對了,你未婚夫家在守孝。”
“對了,張姑娘,聽說你舅家是京都有名的富商,祖上可出過舉人嗎?”雲曦說道。
張姑娘有些懵,搞不懂雲曦為何這樣問,也是剛剛一番敲竹杠讓楚姑娘忘了自己剛剛說的話,但雲曦可沒有。
看著張姑娘突然漲紅的的臉,劉姑娘突然出聲,“張姐姐的父親可是我朝的進士!”
“這個我知道。”雲曦說道,“我不但知道張姑娘的父親是進士出身,我還知道張姑娘的祖父也是舉人,聽說在張伯父考中進士之前,張家也是舉人之家。”
看著張姑娘在聽到張伯父考了進士後得意的樣子,雲曦緩緩的說道,“張姑娘的親舅家是商戶,沒出過什麼讀書人,張姑娘家的祖父也是舉人,剛剛張姑娘說什麼來著?舉人家的子女出身骨子裡就藏著‘下賤’兩個字,那我可得去張府找張伯母聊一聊這個話題了。”
尤其是“張伯母”這三個字,雲曦說的很重。
果然,張姑娘眼神慌張,虛張聲勢急急的道,“你胡說什麼,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不安分的庶女,在當家夫人那裡討不了好,就雲曦所知,張夫人可不是什麼善茬,敢在她麵前找存在感,收拾起來沒商量。
依這張姑娘的性格,估計沒少在張夫人那裡吃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