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殷傑和秦扶清都屬於住在天山上的仙人,腦子裡想的都是天下大事,無關男女情愛,誰知道秦扶清突然來了個大的。
王寶達比他自己相親還要激動。
一路上都在追問秦扶清,與他相看的姑娘長的怎麼樣,什麼性格,什麼家世。
除了家世外,秦扶清對其他問題一概不知。
就連素琴的家世也隻模糊知道個大概。
“行!包在兄弟身上!”王寶達把胸脯拍的震天響。
秦扶清信不過他,對周霆使個眼神,“必要的時候捂住他的嘴,千萬彆給咱丟人!”
周霆堅毅點頭:“明白!”
秦行跟在後頭也很是激動,眼睛跟雷達似的不斷在人群中掃描,“哪呢,少夫人在哪?”
秦扶清回頭給他一個板栗,“莫要敗壞人家姑娘名聲!”
還沒見到人呢,秦扶清就坐臥不安,深感後悔,真不應該帶這幾個拖油瓶啊。
“扶清,你不要太緊張,都有些不像你了。”殷傑一如既往地穩定,簡直就是定海神針。
秦扶清舒一口氣,慢慢冷靜下來。
他確實,有些緊張。
按照昨天夫子說的,秦扶清帶人進寺廟裡燒香還願,順便再捐些香油錢。
文華寺供奉的是文殊菩薩,這位菩薩象征著智慧,主管學業,縣裡的學子每逢大小考,都要來此燒香祈願。
秦扶清也不落俗套,參加鄉試前來燒過香。
所以老師才會讓他來還願。
殿內縈繞著濃厚的香氣,眾人進殿後不再言語,恭敬地燒香敬神,拜完後繞過神像,從後門出去。
文華寺不大,前麵供奉的是文殊菩薩,後麵的殿就是佛堂以及僧人住宿的地方,中間要走一段路,左右兩邊都要去後山的路。
正值秋季,時人愛菊,常有信眾往寺裡送菊,養在盆中的菊花爭奇鬥豔,色彩鮮妍,沿路便能賞秋景。
古人愛菊,是後世之人不敢想的。自陶淵明以來,菊更成了一種士人精神的象征,而非後世的祭奠之花語。
每到秋季,安溪縣內到處都是菊花,有平瓣菊,有匙瓣菊等多種瓣型,花型也各異。
王立來從種月季開始發家,懂得扡插移栽後,又在其他花上做實驗,就曾種出來一種重瓣菊,花開之時猶如荷花一般,層層疊疊地綻開,極美。
可惜那種菊花性狀不穩定,並未能在市場上流通。
秦扶清沿著種滿菊花的山路走了沒多久,便聽見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裡有個亭子,剛好在這兒稍作休息,也能歇歇腳,素姑娘該走得累了吧?”
“伯母,我還不累呢,這些菊花可真美,長在山裡的就是和花園裡的不一樣。”
前麵那道聲音是石氏的,秦扶清再熟悉不過,後麵那道聲音……
他又向前走了兩步,繞過一棵擋住視線的樹,看見亭子裡的幾人。
亭中或站或立幾人,坐著的有石氏,縣令夫人許氏,還有兩三個下人,抱樸被奶嬤嬤抱在懷裡,撲騰著倆腿非要下去,鬨得奶嬤嬤一身汗:“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要自己走!”
石氏也被兒子鬨的臉上害臊,“這孩子,早知就不叫他來了。”
站在亭邊的女子身穿碧綠的翠煙衫,下身著水綠草色半裙,披著水薄輕紗。約摸十七八的年紀,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烏黑的秀發綰成如意髻,隻戴了一支梅花玉簪,簡潔而又清新素雅。
她生的不算巧致,身量在女子中算極高,骨架也不小,五官美中帶著一絲英氣,又有一種巫山雲霧般的靈氣。
世人都愛美。
秦扶清也不例外。
他收回第一眼看見素琴時的驚歎,這姑娘放到後世,說不定能做個紅極一時的女星,像林青霞那般,男女通吃。
“伯母,就讓抱樸弟弟下來玩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能總拘著他,我牽著他在亭子周圍走一走,不叫他鬨。”素琴笑眯眯地看著抱樸,抱樸識相地張開手,“姐姐抱。”
石氏忙道:“這個姐姐可抱不動你,叫你下去玩,你莫要調皮跑遠了。”
說著,抱樸從奶娘懷裡重獲自由,乖乖牽起素琴的一根手指。
素琴一手牽著他,一手微微拎起裙邊,帶他到亭子周圍賞菊花。
“扶清!你怎麼跑那去了?”
身後傳來好友的叫喊,秦扶清才意識到自己的孟浪,連忙從樹後走出來,對亭子裡行禮道:“學生秦扶清,見過師娘和柳伯母。”
“是扶清啊!”石氏眼神落在素琴身上一秒,隨後笑的開心對秦扶清道:“真是巧了,你今日是來燒香?”
此時,殷傑幾人也匆忙趕到,見到許氏和石氏,連忙打招呼行禮。
抱樸一看見秦扶清,就跟撒歡的野牛似的,一邊高興地叫著:“是大哥哥!”
一邊橫衝直撞往秦扶清的方向跑來。
完全忘記手裡還牽著素琴。
素琴被他緊緊攥著手指,被迫跟著跑了幾步,都還沒來的及調整臉上的驚喜,便被抱樸帶著飛快往人身上撲去,一時間她嚇得花容失色,害怕即將出醜。
秦扶清察覺不對,跑了兩步,及時叫住抱樸:“不要跑,停下來!”
抱樸興衝衝地飛撲抱住他大腿:“大哥哥,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
此時,秦扶清距離素琴不過兩米距離。
距離之近,他幾乎能看見素琴所有的神情。
女孩眼珠裡滿是驚慌失措,還有些期待的驚喜。
秦扶清暗中深呼吸一口氣,對她露出溫和帶著歉意的笑。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初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