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秦扶清這地位,許多事他隻要肯牽頭做,就不必自己親自動手。
他主動捐錢,附近大戶便趕來與他商討,又不肯叫他一人獨自把錢全都出了,最後一商量,籌的錢遠遠超出重鑄佛像所需。
個個搶著出錢,誰都不想讓舉人老爺看不起自己,誰都不願意不出這個錢。
末了,重鑄佛像後,還剩下幾百兩銀子,秦扶清便主張把通往寺廟的路給修一修。
寺廟雖然在王家村,可沒在村子裡,離村子還有一段路,四周多農田,一下起雨,路上滿是泥濘。
既然路都修了,不如在寺廟附近修個打穀場,又給僧人種下十幾株果樹。
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到十一月中旬時,佛像已經重塑金身,一條足足常一公裡的新路也修好了,打穀場投入使用,青天白日沒什麼事來寺廟附近的人也多了起來。
王家村的人像春日辦廟會那樣,請了戲班子,四周的鄉民紛紛聞訊而來。
秋日是豐收的季節,自家種的瓜果,一家人用不完的土布和麻線,自家納的鞋,編的筐。
鄉下百姓就是來看熱鬨,也不舍得空著手沒個掙,把家裡用不著的東西拿來換一換,掙兩個錢還能給自家孩子買串糖葫蘆吃。
廟會上不少賣糖葫蘆的,都是山上采的野山楂,核都沒去,裹上淡黃的糖霜,在秋陽下熠熠生輝。
驢娃子吵鬨著要吃糖葫蘆,不管正在換牙,非吃不可,吃不到大有要打滾的趨勢。
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從他之後,秦家再也沒添過丁。
自古爹娘愛幺兒,他是幺兒是幺孫,又頑劣普通,秦家長輩在他身上費了不少心思。
家中隻有鎖頭能治住他,不過鎖頭在縣裡學藝,沒在家。秦扶清怕他撒潑丟自己的臉,讓秦行給他買了一串,結果才吃上一口,這傻小子本就活動的牙齒直接叫葫蘆串給黏了下來。
驢娃子嗷嗷哭了一會,叫秦行把他的下牙收好回頭扔房頂,沒一會又沒心沒肺地拿著糖葫蘆四處遊蕩炫耀去了。
秦扶清看著家中最小的弟弟,無奈搖頭,這貨怎麼看怎麼沒心眼,也不聰明,也不知道像了誰。
他對自家兄弟姐妹有親情濾鏡,總覺得哥哥姐姐都挺好,鎖頭這個親弟弟也好,唯獨小他好幾歲的驢娃子,怎麼都比不上其他兄弟姐妹。
或許是年齡差距太大,又或許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
秦扶清讓秦行去看著傻小子,免得他招搖過頭惹事,也防止今日人多手雜,萬一混進來個拍花子。
秦行領命離開。
寺廟裡燒香的香客絡繹不絕,有很多人特意趕了十幾裡路來,聽說廟裡佛像是舉人捐錢重鑄的,萬一能討到什麼好彩頭。
像這樣的人還真不少。
原本寬闊的打穀場擠滿了人,各式各樣的擺攤,姑娘嬸嬸們在攤位麵前閒逛,買了木風車玩具的孩童歡笑著跑來跑去。
秦扶清婉拒了燒頭香的請求,在人群裡無所事事地閒逛著,看著眼前一派安寧祥和的場景,嘴角不由得勾起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