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一般無事不登三寶殿,一來就肯定是有所圖謀。因而每次逸王來的時候,慕離風都會特意囑咐蔓草他們收拾一下。
屋子裡的擺設平日裡看著平平無奇,但總能讓這種心細如塵看出某些訊息。
這方麵,蔓草早就做得很熟練了。她迅速把屋子裡的東西撤換了一番,然後又仔細在屋裡屋外檢查一遍,確認沒有錯漏後才罷手。
一盞茶後,逸王到了。
“你家王爺最近可還好?這會兒是否歇下了?”一進紫陌殿的宮門,他就問上了。
常武行了個禮,領著兩尊大佛往裡走:“殿下這些日子好多了,這會兒正看書呢。”
逸王淺淺一笑:“我上回送來的《元公說》,離風可還喜歡?”
“自然是喜歡的。”常武引著兩人進殿,“殿下這會兒正看著呢。”
逸王這才不再多問。
慕離風已經到了外殿,請兩人坐下。
太子腳步微頓,看了一眼逸王,在上首坐下了。
平日裡他都是直接進內殿的,慕離風也不會如此客氣,一副招待外客的樣子。雖然太子不明白慕離風為何與逸王這麼客氣,但他卻沒有多說什麼。
往日裡逸王進宮都是挑帝後在一塊兒時,因此不用先找太子陪他一塊兒去給皇後請安。見了帝後再給太子請安,便直接來了慕離風這兒。他不說,太子也不知道他是要去找慕離風,自然不會提出同行,因此這會兒還是太子頭一次見慕離風是怎麼招待逸王的。
最近這些日子,皇帝因為上回皇後在太極宮口無遮攔的事情,對皇後有些厭煩,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去過鳳儀宮了。逸王實在找不到帝後在一塊的時機,隻能出此下策請了太子一道。
慕離風讓人給兩人上茶:“外甥病已經大好了,多謝小舅關心。”
逸王剛喝一口,聞言放下茶盞:“舅舅關心外甥是應當的,何必言謝?我聽常武說,你最近在看書?看的什麼書?可有想看但是沒弄到的孤本古籍?我那兒有不少藏書,說不定有你想要的。”
慕離風並不想要他的書,說了幾句話就推辭過去了,然後專心和太子說話,或者低頭喝茶。這倒是讓逸王不好再提書的事情,而且之前在常武跟前已經問了兩回書了,再問就顯得刻意了。
不過也不要緊,他就是過來打探一下慕離風自己有沒有碰那本書。如果看了,又是否發現了書上的問題。
現在第二個沒打探出來,但第一個倒是知曉了。逸王暫且放下心來,既然看了,那發現就是早晚的事情,不必著急。慕離風是個很謹慎的人,不可能一直忽略這個細節的。
逸王看了看天色,提出了告辭,說還有事。慕離風作勢挽留了一下,沒留住也不在意,倒是太子留了下來。
等人一走,他就和慕離風進了內殿。
“他有問題?”太子省去稱呼,低聲問道。
慕離風臉上泛起一絲憂慮:“表兄,他前些日子送的那本書有問題。”
說著,取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然後一層層打開,裡頭便是那本《元公說》。包裹剛打開,異香便輕悠悠地飄了出來,很淺很淡。
身為一國儲君,太子從小不僅要學經事治國之策,還跟宮裡一位老太監學過辨認各種秘藥秘毒。學這個倒不是為了彆的,純粹是皇帝覺得太子這個位置會遭受很多暗算,與其什麼都靠防備和下人的檢查,倒不如太子自己也去了解一些。
這樣的話,日後若有藥毒不慎流入到太子跟前,他自己也能辨認出是否有毒、是什麼毒、有什麼效果。如此一來,太子自然不會中招,而這一項手藝確實幾次救了太子的性命。
因此,當慕離風一把那本書拿出來,他的神色立刻冷了下去。
“醉千年。”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好狠毒的心思。”
慕離風淡淡地把書擱下,用包裹重新包好。
“早日是沒有味道的,自從我在太極宮養病回來便有了。”
太子陷入沉思:“你覺得不是半途有人在書上下了毒?”
慕離風自嘲地笑笑:“會對我動手的,自然對我有幾分了解。我這人心如細發,如果一個東西突然多了點什麼,我自然會發現。他與其在我看過的書上下毒,倒不如送個有毒的新東西進來。”
他頓了頓,又說道:“更何況,這書我上回看的時候正巧碰見小十二他們過來,我就隨手塞到軟榻的小桌底下了,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若我是下毒者,定不會花時間尋找那本書,倒不如隨便塗抹在哪兒。左右是靠香味令人就範的,若是抹在香爐上,豈不是更保險?”
如果抹在香爐上,就很難被發現了。慕離風隻會以為是蔓草換了種熏香在點,不特意問的話,不會發現有問題。
所以下毒的人目的根本不是為了讓慕離風中毒,完全是恨不得慕離風早點發現這個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