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看不到!
這一幕想象起來有些驚悚是怎麼回事?
但轉念一想,也許傅阿姨口中的紅線並非現實中的紅線,而隻是象征意義。
尤其是,二這個數字。
便不由得讓池瑤想起了兩個人來。
一個陸延楓,
一個寧果果。
這兩人都是在原書中和原主息息相關的人物。
一個是原主曾經的丈夫,
可是身為丈夫,他並沒有儘到身為丈夫的責任;一個是原主的同公司小師妹,可惜身為對照組女配,小師妹帶走了她身上的好運氣。
倒黴的原主就這麼悲慘的度過了自己的一生。
她離世的時候,才不過三十歲而已。
雖然池瑤穿書後改變了原本的命運軌跡,可是在平行時空中,那些事到底是已經發生了。
而且就算是這輩子,陸延楓和寧果果也都一個接著一個該死的出現。
所以用兩條紅線來形容,倒也合適。
紅線纏繞在池瑤的身上,束縛著她,於是原本一個鮮活積極的生命,變得倒黴,變得悲觀,從而逐漸枯萎。
就好像陸延楓和寧果果也出現在池瑤的生命裡帶來種種麻煩,糟心的不行。
不過傅阿姨說紅線已經解開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兩人從今往後都不能影響自己了?
陸延楓池瑤倒是知道,丟掉了工作,又被媽媽派人監視著沒法子興風作浪。
那寧果果呢?
昨天晚上還試圖讓她變得倒黴的寧果果呢?
她又怎麼消失不見的。
池瑤疑惑地看向傅煙。
但傅煙也並不能完全說得明白清晰。
“細節不清楚,可我能夠看到兩條紅線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傅煙說。
“原來是這樣。”池瑤的心頭其實還有些不解,但想到兩人就這麼從自己的生命裡消失不見,難免鬆了一口氣。
“那太好了。”
以後再也不需要見到這倆。
簡直皆大歡喜!
傅煙問:“你知道這兩條紅線是誰,對嗎?”
池瑤說:“知道。”
傅煙又道:“那看來你也知道前日裡遇到的危險是什麼。”
池瑤點頭:“嗯,我也知道。”
“多虧了傅阿姨的護身符,如果不是這道護身符,我恐怕又要遭殃了。”想起原書中原主的命運,池瑤誠懇地對傅煙道謝。
當然,她也沒忘記另一個人:
“還有雲深哥,也要謝謝他。”
也是此刻池瑤才意識到,原來解決這兩人的關鍵時刻,傅雲深都有出現。
一次是在慈善晚宴。
他以自己未婚夫的身份從天而降。
雖說鬨了波烏龍,也嚇得池瑤不輕。
可必須得承認,傅雲深擺出自己未婚夫身份後,陸延楓對自己的厭惡更加加深了。
後來陸延楓再也沒找過她。
其中當是有這個“未婚夫”的功效。
至於另一次,則是三天前的拳館。
傅雲深幫她送來了護身符。
多
虧有了護身符在,
池瑤在第二天和寧果果的遭遇中沒有受到傷害。
雖然傅雲深隻是跑了個腿,
可是跑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在。
更何況傅雲深是傅阿姨的兒子。
在彆人媽媽前多誇誇她的孩子總不會錯的,這是池瑤的社會經驗!
然而池瑤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社會經驗落了空。傅煙搖搖頭:“不,不用謝我,也不用謝我兒子。”
池瑤吃了一驚:“不謝您謝誰?”
傅煙輕笑一聲,也不說話,但忽然她扭頭看向身後,久久不動。而池瑤的目光也不禁好奇地看向她朝向的方向。
隨後,在視野的儘頭處,她便看到了一盞造型古樸的長明燈。
長明燈的燭火正灼灼燃燒著。
火焰不大,可燃燒的非常穩定。
在跳動的橙色火苗中,池瑤後知後覺,又看清了長明燈底座上的刻字。
“池瑤。”
這是她的名字。
“你走丟後,飛雲和你的父親都尤其自責,他們都求我找你。可是我學藝不精,怎麼也看不到你在哪裡。實在沒法子了飛雲便說,既然如此,她想為你立一盞長明燈,無論你在這個世界的什麼地方,希望長明燈都保佑你的平安。”
“可你知道麼?這長明燈可不是那麼好立的,除了要差人每日照看,添油增芯外,若是真想要長明燈起到作用,就必須要立燈人在燈下誠心誠意跪足七天,一天也不能少,一刻也不能停。”
“你的父母,就真的這麼跪了七天。”
“傅煙又繼續道:“這是件很辛苦的事,瑤瑤。”
“我都不知道……”
池瑤不由得睜大了瞳孔。
心臟猛地一痛,像是忽然被針紮到一般。
可被針紮,往往隻是那個瞬間很痛,很快痛苦就會消弭於無形。然而傅煙的這番話所帶來的疼痛感卻是持久的,漫長的。
伴隨著時間的拉長,推移,痛苦非但沒有消弭,反而愈加深刻。
池瑤不知道。
因為她很難想象那副畫麵。
要怎樣的毅力,人才能在一個地方不吃不喝跪足七天呢?膝蓋不會痛,肚子不會餓嗎?要上廁所了怎麼辦?
這太殘酷了,與其說是祈禱,不如說是酷刑到更合適一些。
爸爸媽媽又不是鋼鐵鑄就的身體,怎麼能受得了這種辛苦。
可是傅阿姨不會撒謊。
已久燃燒著的長明燈也不會撒謊。
所以事實就是,她的父母真的這麼做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
池瑤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而這時,傅煙又接著說了下去:“那七天裡的燈芯凝聚著他們的心血,所以我就把它們收集起來,畫了一張護身符給你。說來,這護身符全天下也就隻有你可以使用,旁人拿去也沒用。而我所做的,也不過是將你父母的心意轉化成符紙而已。”
“所以
我說,你不必謝我。()”
;?[(()”
“我……”
良久。
池瑤終於是控製不住地淚流滿麵。
淚水打濕了她的睫毛,衝刷著她的臉頰,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變成了濕漉漉的模樣。
“瑤瑤彆哭啊。”傅煙見狀立刻出言安慰她。
可此時此刻,什麼樣的安慰都已經失去了效果。
隻能讓池瑤哭得更凶。
最後沒法子,傅煙見完全勸不住,隻好放任她哭個痛快。
……
“嗚嗚,我……”
池瑤抹著眼淚,哽咽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知過了多久。
但穿書以來。
池瑤還是第一次哭得這麼凶狠。
其實從前也不是沒有感傷過,眼紅過,可池瑤都忍住了。最艱難的日子裡,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哭是沒有用的。
這也向來是她的生存準則。
畢竟,池瑤本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她早早就明白了眼淚是弱者的武器。可若是沒有人在乎,武器又朝誰使用呢?
所以比起眼淚。
池瑤更喜歡微笑。
什麼時候都要笑。
開心要笑,不開心也要笑。
難過的時候就更要笑一笑——畢竟都這麼難過了,如果還不笑笑,那豈不是徹底走不出難過了。
但此時此刻對池瑤來說。
她是真的完全無法笑出來。
爸爸媽媽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吃了那麼多的苦頭,跪在這裡整整七天七夜隻是想讓她平平安安。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他們永遠都不知道。
……池瑤其實並不是他們真正的女兒。
雖然在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中,池瑤真的就把自己當爸爸媽媽的女兒看,也是真的拿他們二人當親生父母這麼看。
可是,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
池瑤要怎樣欺騙自己的內心呢?
最初她回家的時候,她對這個家一無所知,她對爸爸媽媽對女兒的付出更是一無所知。所以為了自保,為了求生,更是為了享樂,她來到了這個家。
這個家當然也接納了她。
因為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這具能夠通過DNA驗證的身體裡藏著的其實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
就連傅阿姨這樣的世外高人都沒看出來。
更何況爸爸媽媽呢?
但池瑤自己知道。
從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刻起,她就心知肚明。
其實不是沒有感覺過愧疚,尤其是一家人第一次見麵時,可那些微不足道的愧疚都被家庭的溫暖所衝淡了。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日子裡,池瑤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她就把自己當做原主來看待。
直到今
() 天(),
?[((),
池瑤的精神幾欲崩潰,她甚至有衝動想過要不要乾脆把一切都說出來。
真相說出來以後她便沒有了任何負擔。
哪怕離開也好。
如今反正也掙脫了命運紅線的束縛,她不當全職女兒,去當看門大爺也行。
然而傅煙一句無心的話忽然點醒池瑤。
她說:“哎呀,瑤瑤你哭成這個模樣,待會兒你爸媽要怎麼辦哦。”
池瑤哭迷糊的腦子這才有了幾分清醒。
的確,以爸媽對她的在乎程度。
哭成這樣,肯定會擔心壞了。
前天傅阿姨說她可能有劫難那次就是例子,當天晚上聽保姆阿姨說兩人幾乎一夜沒睡覺,更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去了山上找傅阿姨。
後麵幾天他們更是對池瑤嚴加保護。
恨不得把池瑤裹在掌心裡,最好是隨身攜帶著才放心。
還有那份全職女兒合同。
這麼一份不平等的合同,簽訂合同的時候他們卻那樣的開心,毫不猶豫地給池瑤打錢。
對這樣的一對父母來說。
如果池瑤現在告訴他們,自己是假女兒,真正的女兒已經去世了。
那該是怎樣沉重的打擊?
一想到那個情景。
池瑤登時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
不,不能說。
堅決不能說。
這個家不能再受到第二次這樣的打擊了。
池瑤逐漸篤定了想法,眼神也變得清明起來。
於是兩分鐘後,她擦乾了眼淚,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謝謝傅阿姨,我緩過來了。”
在旁擔憂了快二十分鐘的傅煙見到她總算安定下來的情緒,這才鬆了口氣。她輕歎道:“緩過來就好,不然待會兒你爸哭,你也哭,飛雲真要頂不住了。”
“什麼?爸爸也哭了?”
池瑤震驚。
雖然知道父親平日裡最是敏感多情,情緒豐富,可池瑤沒想到爸爸竟然哭了,登時她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結果傅煙很快說:“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你弟弟。”
池瑤更震驚了:“熙熙?!”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熙熙又出什麼事了?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聽說啊——”傅煙頓了頓,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掩嘴偷笑了聲:“他在這次數學考試裡,算出了三七二十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