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然這會兒其實有點想走了,人已經見到了,根叔來了以後也算勉強搭訕過了,來這裡的目的算是超額完成了。
她掃了一圈遲欣她們,視線都在朝曲清萸那邊轉,隻不過不太好意思直接落在人家身上罷了。對根叔的話也應得歡,的確很有待客的熱情。
她現在提議走人,好像是有點兒不給村長麵子了……
葉舒然微微低了低頭,看到鞋頭沾了些泥,本想蹭一下但忽然想起在丁林林家看的老木料,思緒一下子飄遠了。
想要蹭掉泥的動作也停了,就隻剩長腿乾擺著。
曲清萸見葉舒然明顯在走神,加上剛才那敷衍的應答,心裡有些不悅。
她很少遇到這麼不把她當回事的人。
村長抓緊把歡喜屋那邊的情況挑重點說了遍,又熱情詢問曲清萸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他讓人抓緊去辦。
葉舒然本以為曲清萸會挑一堆的毛病,又或是數落那些乾活的人不專業,畢竟剛才她對著平板時的表情還挺讓人有壓力的。
曲清萸確實不太好打發,也的確跟村長說了不少問題,之後她又說:“如果覺得工期太趕,可以繼續增加人手,我不介意預算追加。多找幾個人來幫忙,也同樣是20倍的工錢標準,我不會差彆對待。”
她認為之前出現的細節問題大多是因為人不夠,過於匆忙導致的。
村長坦言:“主要是年前家裡多少都有點雜事要忙。總不能家裡能出力氣的人都跑來乾活,把置辦年貨和打掃衛生這些事全丟給老人了。”
曲清萸默默吸了口氣,這種問題平時是根本用不著她考慮更不需要她妥協的,可村長的話並非沒道理。
村長雖然以前沒跟曲清萸接觸過,但曲家的背景地位他清楚得很的,曲大小姐的要求自然不會低。
剛才她說的哪些問題,對她來說也確實都是問題。
他看了眼旁邊沉默的幾人,突然開口跟葉舒然說:“舒然,要不這幾天你們幾個去幫忙?”
葉舒然回過神,睜了睜眼。她隻是想來看一眼曲大小姐,並不是想來幫忙的。
齊小圓她們也是一愣,但好像都挺期待的,但誰也沒立即答應。
她們不約而同地看向葉舒然,等著她表態。
村長笑眯眯看著葉舒然,語氣裡帶著長輩的哄意:“就去搭個手,粗重的活不用你們乾,好不好?”
葉舒然昨晚拒絕過一次村長,但那是她的底線,肯定不能退。今天這個要求,倒不是太為難的事。年前這幾天她也沒彆的事,大部分時間都準備待在彆院的小屋子裡搗騰那些古玩,去幫個忙也可以。
她幽幽歎了口氣,勉為其難:“好吧。”
村長眼角皺紋綻開,轉頭跟曲清萸說:“女孩兒幫著收拾臥室,方便。”
曲清萸也覺得這個安排挺合適,但一想到葉舒然那不情願的樣子,心裡一直有股淡淡悶氣。
但她還是朝葉舒然笑了笑:“謝謝,辛苦了。”
之後,又對其他幾個人也笑了笑。
葉舒然剛站起來準備走,又聽村長說:“你們幾個今晚彆忘了一起來我家裡吃飯啊。”
年前村裡的幾戶大家族會輪流組織聚餐,曆年如此,大家都已習慣。葉舒然她們幾個又是村裡最稀罕的大學生,本就是從小看著她們長大的,現在更是當成寶貝捧著,自然每頓聚餐都少不得叫上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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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小院裡的布置年味還不是很重,葉聽辭這些年對這些儀式看淡許多,認為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團圓飯就是最好的年味。
但葉仰晨夫婦還是置辦了不少年貨,準備過兩天關了南溪的店鋪,早點回來布置。
雖然他們在南溪有房子,但逢年過節,都會回和美村。
昨晚村長過來時沒有詳說曲家到底怎麼了,但來的人是曲大小姐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葉渲漠在屋裡陪葉聽辭喝茶:“大哥,估計最近又得起風浪了。”
葉聽辭揭了茶蓋,淺淺撥弄,眼皮子微微抬了一下。
葉渲漠聲音裡帶了絲冷意:“曲家怕是要遭罪了。”
葉聽辭放下茶杯,舒了口氣:“曲家老爺子走得早,曲廉優做生意那風格容易招惹仇家,有如今這局麵也是遲早的事。”
“曲家風光了這麼久,前些年幾乎在古董界隻手遮天了,暗地裡眼紅的人不知有多少。這回麻煩要是沒能及時解決,怕是後患無窮。”
站在高處時,無數人追捧;身陷囹圄後,定也少不了暗處追踩。
這種事,葉家見得多了,也曾經曆過。
葉聽辭其實也不太願意讓曲清萸住到彆院來,一是因為跟曲家曾有交集,雖不算交惡但也不算親近;二是因為曲清萸跟村裡其他人不一樣,屋子裡的好東西肯定逃不過她的眼。要是她深究下去,葉家退隱多年的寧靜恐怕難以維持。
但他身為長輩,有些話不便當麵說出來。好在孫女也不樂意,這事他便以沉默表示了支持。
葉渲漠見葉聽辭沒說話,問道:“大哥,曲廉優把女兒送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估計這次找他麻煩對家的來頭不小。不過我看那曲清萸還有心情翻修歡喜屋,恐怕是不知情。”
葉聽辭輕叩茶蓋,閉了閉眼,才道:“曲家的事,我們不必多管。”他把茶蓋緊壓,發出一聲脆響,“不過人家既然把女兒送到這裡避難,我們也不要去當那落井下石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