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媳婦也是個爆脾氣,瞪著眼珠子,直接上去“啪”一聲,將宋時璟那張沾滿泥水的臉扇歪。
“你這小年輕讀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孟丫頭為啥老去我家幫忙你不知道嗎?她就是為了每天給你整個雞蛋吃補補身子,才每天忙完木場的活還來俺家幫忙的,你卻嫌她被人說閒話,你和那個蘇護士的閒話還少嗎?太不是人了!”
“還好人家丫頭終於看清你走了,不然我真是看不下去……”
宋時璟僵在原地,好像被這一巴掌打醒了。
原來抒悅經常往村長家跑,竟是為了個雞蛋。
一瞬間,他眼眶發紅,但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村長媳婦的手腕,大驚失色道:“你剛剛說什麼?你說抒悅走了?”
“前兩天就走了!你這當人家對象的,過了這麼久才發現。”
“聽說走的那天早上鄰市發洪水了,城裡火車都停了,大家夥都逃難了,也不知道那丫頭有沒事!”
“那丫頭怎麼這麼倒黴,早不走晚不走那天走,這都怪這兩人偷情偷到人儘皆知,害了人家丫頭……”
村長媳婦和大爺的聲音逐漸遠去。
宋時璟僵在原地,耳邊隻剩轟鳴一片。
四周隻剩下雨水砸在地麵和木板瓦片上的劈裡啪啦聲,可他卻宛如身處一片汪洋大海中的溺水之人絕望地四處尋找浮木,滿目的驚恐。
他一腳踹開了木場宿舍房門,抖著手燃起了屋內的煤油燈。
“抒悅,抒悅……”
宋時璟顫著聲低低呼喚著她的名字。
邊喚邊跟跟瘋了般翻起床上的被褥,探著頭床上床下找尋。
打開小木櫃,裡頭空空蕩蕩,一件衣服都沒有。
他站在空空蕩蕩的房裡,全身好像被抽空了力氣般頹然無力。
一如他在那場噩夢中,他絕望地站在被燒成灰燼的宿舍中央,感受著失去她後奔騰洶湧而來的痛苦要將他淹沒。
剛剛村長媳婦說的話,一聲聲在他腦中回蕩。
抒悅真的走了!
昨天就走了,並且生死不明在那場洪水中!
乾乾淨淨的桌上擺放著一個小盒子。
他打開盒子看著裡麵的發卡,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悶棍般,周遭的世界都在旋轉。
那是他送她的唯一禮物。
可她卻把它留在了這。
“抒悅……”
屋外黑夜靜默無聲,屋內他將發卡蜷入掌心扶著桌子滑坐在地,整個人哭得宛如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蘇煙煙等不到他回來,也戴著鬥笠穿著蓑衣趕了過來。
看著屋裡頭嚎啕大哭的宋時璟,她整個人僵在原地,登時氣紅了雙眼。
“璟哥哥,我們回去吧,聽說昨天城裡麵也有不少房子被淹了,死傷慘重,她就是自己愛作,早不走晚不走非得這時候走,你也彆太自責了。”
蘇煙煙邊勸說邊伸手去拉宋時璟的手。
宋時璟卻雙目猩紅一把推開她,衝她嘶吼道:“不可能,抒悅她不會死的,我要去找她!”
說罷,他全然不顧被推倒在地的蘇煙煙額頭磕至桌角,如瘋魔一般飛奔出去,整個身子消失在一片雨幕的黑夜中……
*
深夜的避難所內,一片嘈雜聲中,正處於昏迷狀態的一男一女被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