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的車窗被搖下小半,坐在副駕駛座的河馬重新戴回頭罩,眼神凶戾:
“你們是什麼人?條子?”
正在開車的萩原聳了聳肩膀,儼然一副插科打諢的架勢:“這個嘛……”
河馬打斷了他,冷聲道:“想好再說話。”
本田後排的車窗也降了下來,裡麵正是架著槍的鼴鼠。槍口伸出窗戶,在陽光下泛著冷銳光澤,直指超跑內的二人。
淺川侑探出頭,瞄了一眼鼴鼠。
剛才他在銀行被綁住時,臉上戴著口罩。鼴鼠現在對他沒什麼反應,說明並沒發現他就是銀行裡的人質。
淺川侑正欲說些什麼,餘光卻掃向對麵的車頂……他當場表演起一秒變臉,嬉笑著反問:“什麼條子?我們隻是路過的一般人士——倒是你們,你們在做什麼?”
這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一出,河馬的頭頂險些凝聚一個問號。
“喔,我知道了——”
淺川侑拖長音調,興奮地指了指鼴鼠手中的槍,“這是道具吧?看起來好逼真啊!你們一定是在拍戲對不對?我回去後一定要告訴我的親朋好友們:我上電視啦!”
河馬:“……”
河馬咬緊牙關,忍無可忍地:“開槍!!!”
怒吼脫口的一瞬,河馬的身後卻迸發出一道巨響!預想之中的開槍聲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來自鼴鼠慘叫。
河馬轉過頭,發現後排多了個人。
那是個滿臉倨傲的卷發青年,端著本該在鼴鼠手中的UZI,而鼴鼠則口吐白沫地癱倒在座椅,臉上還頂著個明晃晃的鞋印。
河馬當即便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剛才那紮著頭發的男人裝瘋賣傻,不過是為了幫車頂的同伴吸引注意。
這群混蛋……!!!
河馬頭罩下的脖頸暴起了成片青筋,外凸的眼球遍布著細密血絲,像是隨時會湧出一灘鮮血。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意,側身掩蓋著動作掏出一把槍。
下一瞬,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槍口抬起!就在他要朝後排的青年扣下扳機之時——
砰!!!
旁邊的捷豹竟直衝衝地撞了過來!
激烈的碰撞之下,河馬未能握穩的槍落在了車廂後排。
“我說,大叔——小動作就彆搞了。”捷豹上的萩原研二目光驟冷:“我盯著你呢。”
河馬的嘴角開始抽搐,他不死心地掙紮著,想要撿起槍,頭部卻遭到了UZI槍托的重創。
他眼前一黑,也倒在了車廂裡。
現在還剩一個人。
鬆田陣平將UZI移向一旁——疣豬汗流浹背地握著方向盤,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鬆田陣平倏地咧開嘴角。
他笑起來的驚悚程度,比劫匪搶劫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你自己停車,還是我們幫你停?”
……
……
淺川侑將昏迷的鼴鼠和河馬,都從車上扯了出來。
他還順便檢查了一下這台黑色本田的後車廂。裡麵堆著各種零零碎碎的作案工具,其中就包括一截麻繩。為了提升自己的參與度,他兢兢業業地將二人繞著路邊的燈柱,就地捆綁起來。
而疣豬由於體型寬闊,且投降態度良好,享有單獨占據隔壁立柱的待遇。
將三人的行動能力都限製住後,淺川侑站起身,很是自豪地拍拍手,走到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身邊,笑眯眯地表示:
“我們三個真厲害!”
誠如鬆田陣平所願,這三名妄圖逃逸的劫匪,最後整整齊齊都被他們抓獲了。雖然追捕過程中,淺川侑隻上下磨了磨嘴皮子,蒙騙了一下劫匪——參與了,但沒完全參與。
他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就算真想讓他這等體力廢物做點體力活,恐怕也隻會幫倒忙。
儘管看著渾水摸魚,但作為導演的任務,淺川侑已經完美達成了。這段被記錄下來的素材非常寶貴,他恨不得直接就地剪片子。
單是剛才那段精彩絕倫的飆車,就足以吊打許多作品了。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配合默契十足,尤其鬆田展露出的格鬥技巧、還有那從天橋上毫不猶豫的一躍,都非常可圈可點,完全稱得上是視覺盛宴。
【淺川導演。】係統的聲音突然出現。
【我想我需要提醒您一件非常嚴重的事。】
‘什麼事?’他在心底詢問。
淺川侑思考了一下,還有什麼事能算的上“嚴重”,突然滿臉複雜地抬起頭。
‘難不成……這段不能播!!?’
【……那倒不是。】
【這段素材雖然場麵炸裂,但完全符合平台上映的和諧規定。我是說,也許您應該檢查一下那台黑色本田的車前座。】
淺川侑皺了皺眉,修長的腿邁向劫匪的車子。他迅速拉開駕駛座的大門,目光嚴肅地四下查看。
站在一邊的鬆田叼著根剛從萩原那順來的煙,懶洋洋地發問:“喂,怎麼了?”
淺川侑抬起頭,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鬆田君,麻煩你過來一下。”他朝卷發青年招了招手。
鬆田陣平不明所以地走去,和淺川侑一同探進車前座。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淺川侑問。
嘀、嘀、嘀……
的確有某種機械性重複的電子音在響。非常細微,不在相對安靜的環境傾聽,恐怕根本無法發現。
鬆田陣平一愣,隨即抬腿跨坐進駕駛座,指尖觸向方向盤,又隨著聲源處慢慢向下摸索。最後,他拉開下方的抽屜,節奏機械的響聲倏然明晰。
淺川侑:“這是……”
一枚不過掌心大小的球形金屬,被固定在了抽屜內部。它表麵分布著類似足球紋路的六邊形凹槽,最中央的凹槽裡裝載著一枚led燈,正隨著滴滴聲響忽明忽暗。
鬆田陣平將脊背靠向身後的座椅,漆黑的眼眸逐漸深邃,倒映起led燈的朦朧紅光。
他舔了舔下唇,驚愕之餘,是難以扼製的興奮。
“對。這是一枚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