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稻香味在唇齒間溢散,又泛起微甜。他很是幸福地咀嚼了幾口,這才又回應:
“所以我們得著手調查行長的社會關係了?”
“是的。”永江點了點頭,“銀行的員工們有透露,曾經在節假日的米花商業街看見過光村行長帶獨自逛街。而且還不止一次。”
“商業街?”淺川侑挑挑眉,“他那麼‘勤儉節約’的人卻去逛商業廣場?是去買什麼?”
永江久彌搖搖頭:“這就不清楚了。商業街那麼大,店鋪琳琅滿目,那些銀行的員工們遠遠看見上司,根本不會注意他手裡提著什麼。”
淺川侑若有所思地扭過頭,看向那件已經被疊放在塑封袋中的灰藍色風衣。
“永江君。”
“暫時分頭行動吧。你先把這件衣服送回鑒識課,看看能不能發現些蛛絲馬跡。我這邊直接去米花商業街走訪調查,有什麼事電話再聯係。”
“是!”
畢竟這件衣服並不貼合光村誌夫的尺碼,比他小了太多號。
如果光村誌夫真的在死亡之前,從地下室鬼鬼祟祟地迎接了另一人進家門,那這件被丟在地下室旋轉門不遠處的男士風衣,便顯得耐人尋味了。
說不定,這件衣服就是凶手的。
*
9月13日 13:17
東京都米花商業街
……
“一點印象都沒有嗎?好的,我知道了,感謝你的配合。”
拿著光村誌夫的照片,和第二十一家店鋪的員工交流無果後,淺川侑拖著疲倦的身軀出了門。
刑偵劇上的線索一個接一個地浮現,警察一調查一個準的情節果然都是藝術虛構。
真正的警察想要從事件中抽離出有效信息,不僅要進行大量枯燥乏味的重複性工作,還要做好和人打交道到口乾舌燥,但最終分毫線索都沒得到的準備。
但也難怪刑偵劇裡向來會略過這些情節。
因為太無趣、也太機械。他像個複讀機一樣從街頭的商店開始詢問,每一位店員給出的回答也和上一個人大同小異。可謂複讀機與複讀機,聽到後麵淺川侑自己都快耳朵長繭了。
這些人都對光村誌夫沒印象,那難道是在商業大樓裡麵嗎?
淺川侑停在一處自動售賣機前,投入硬幣買了瓶葡萄味的氣泡水。
他一邊仰望著那棟直衝雲霄的高大建築,一邊單手傾斜易拉罐,帶有少許刺激性的微甜液體滑過喉管,他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
他隨手一擲,把空掉的易拉罐丟進遠處的垃圾桶,正抬腳準備走進建築時——
卻瞥見這棟建築一樓的咖啡廳裡,坐著個眼熟的身影。
黑衣、黑帽、銀發。
男人雙手揣在口袋,獨自靜坐於靠窗的座椅,腳邊還立著一個保險箱。
他的視線平靜地落於淺川侑的身上,似乎已經注意他許久了。
淺川侑朝他揮了揮手,意為一個友善的問好,但對方卻偏過頭,連看都不看了。
淺川侑:?
這可不行。
淺川侑邁著大步徑自走向琴酒,停在了對方身前。
他們之間隔著一層透明的落地玻璃,淺川侑輕敲了一下,座椅上的琴酒蹙起眉,隻能朝他遞去一道目光。
接著,他瞥見了玻璃上泛起的朦朧水霧,上麵多了個用手指畫出的笑臉。
正是某人幾秒鐘前創作的大作。
窗外,眉目清雋的青年朝他笑了笑,唇瓣上下開合著,似乎說了什麼話。
玻璃隔絕了聲音,但琴酒還是讀懂了。
他說:你發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