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艸…….這句話真是要了我血命了】
【講講你是怎麼…被殺死的……】
【媽媽我害怕嗚嗚嗚嗚】
【陳蘭心是活人嗎是活人嗎是活人嗎】
陳蘭心很聰明,她轉瞬就明白了商芙的意思。
她再次咬緊了下唇,隻是剛才表演意味更濃,這次真的是下意識。
陳蘭心緊緊盯著商芙,商芙垂著眸,滿眼好奇。
“真的不說嗎?”
“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哦。”
唯一獲得原諒的機會。
陳蘭心知道商芙說的是對的,她側眸看向身後的養父母,李嵐的眼睛裡有淚光閃爍。
那是剛才為她落下的眼淚。
因為她的欺騙和隱瞞。
可她還想當他們的女兒。
“我不是鬼,我是活人。”陳蘭心忽然道。
“我隻是差點死掉。”
【誒??】
【所以剛剛為啥說“殺死”哇?】
【我捋一下關係啊…伯尼和西維爾都說洋娃娃裡的鬼魂“殺死”過人,商芙的意思是那個人是陳蘭心。】
【對對,可那不還是被殺死了嗎?】
【我懂了我懂了,如果是那個人根本沒死,隻是像死了呢?畢竟伯尼和西維爾都有點像看圖說話。】
陳蘭心的話驗證了這個猜測:
“共情者和西維爾看到的畫麵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我就是那個被酗酒的父親打得渾身是血,趴在地上的人。”
“但我並沒有被殺死。”
“隻是看起來…像再也活不過來的樣子。”
陳蘭心像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一樣,話音稍稍停頓了一下,但是麵部表情並不痛苦。
商芙:“你知道這個洋娃娃是來找你的。”
陳蘭心抿緊了唇,片刻,她承認道:“對。”
“起初我並不確定,但隨著詭異事件越來越多,我確定了這一點。”
陳蘭心的思路很清晰:“它所有的恐怖行為都在圍繞著我進行,比如深夜在我房裡放搖籃曲,把我房間的監視器砸碎等等,每一晚,不論它被丟到哪裡,它都會準時出現在我的房間裡。”
“它在跟著我。”
聽到這兒,威爾看向了身邊的夫妻二人:“你們發現這個問題了嗎?”
李嵐的情緒明顯非常低落,她緩緩搖了搖頭,陳紹安解釋道:“我們不確定。”
“那個娃娃從來不出現在我們房間,我們其實懷疑過,懷疑蘭心失憶前是不是不小心招惹了什麼惡靈,但我們已經是一家人,應該同甘共苦,而且我們以為蘭心什麼都不記得…就算問也問不出來什麼,所以我們什麼都沒有問。”
陳蘭心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她迅速轉頭看向養父母:“你們猜到了?”
李嵐滿目難過地看著她:“蘭心,其實不難猜的。”
陳蘭心不理解:“那你們為什麼不拋棄我,你們不應該把我送回福利院嗎?”
陳紹安笑了下:“我們是真的把你當親生女兒。”
“………”
李嵐和陳紹安真的是很好的一對養父母。
阿琳娜輕歎了口氣。
陳蘭心緩緩低下頭,有些嬰兒肥的漂亮臉蛋半隱在燈光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房間內的吊鐘滴答滴答轉著,許久,陳蘭心抬起了臉。
“我以前叫薑心心。”
這是開始講以前的事情了,大家都沒再說話,房間內一時隻有陳蘭心的說話聲。
“我想想……要從什麼時候開始說呢?”
陳蘭心歪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開了口。
“從頭說吧,反正也不長。”
“都是些很無聊的事情。”
“我從記事起就沒見過母親,聽村裡的人說是被父親打跑了。”
“我對這件事沒有什麼感想,如果硬說有的話,我也隻想說她跑得好,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忍受得了我父親那樣的男人。”
“酗酒賭博,明明什麼錢都沒有,也要去喝去賭,賒賬,被揍一頓,湊錢還錢,再喝再賭,賒賬,再被揍一頓。”
“如果這個世界有另類的永動機,他或許可以算一個,以生命終結為終點,此前所有生命都在執行這套命令。”
“不過...其實要隻是這樣也就算了,揍在他身上,我又不疼。”
“可他不僅是這樣的。”
“偏偏他被人揍一頓,一定要轉移怒火。”
“偏偏他每次喝酒,都要發酒瘋。”
“………”
說到這,陳蘭心忽然垂眸笑了下,“這時候就要提一提我的哥哥了。”
“西維爾說我哥哥存在感很低,是真的,他存在感低到…”陳蘭心仔細想了一下形容,“低到我可以沒有這個哥哥。”
“我寧願沒有這個哥哥。”
陳蘭心的語速很慢:
“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懦弱最愚蠢的人。”
“明明那個男人隻讓他上學,明明他也沒有不學習,但他就是什麼都不會。”
“我每天在家等著他放學,看他的課本,給他講題,給他劃重點,但無論我把題講得多細,他都聽不懂。”
“若是笨也就算了,但他和我們的父親一樣,都有個‘偏偏’。”
“偏偏——”
“偏偏他又蠢又壞。”
“偏偏他懦弱至極。”
阿琳娜輕聲問道:“你的哥哥怎麼了?”
陳蘭心舒了口氣:“這個還是要提一嘴我那個重男輕女的父親,雖然他發起火來誰都打,但如果兒子和女兒一起出現在他麵前,他會選擇打我。”
“有次...好像是哥哥二年級的時候,學校讓交的書本費被哥哥搞丟了,於是他偷偷拿走了門口的三十塊錢,父親發現了勃然大怒,拿著棍子追上了學校。”
“我哥哥說,錢是妹妹拿的。”
“於是父親回到家,胳膊粗的鐵棍砸在我的小腿上——”
“那個周,我是單腳跳著給他們做飯的。”
“這種事情還挺多的,比如家裡的花瓶不小心被哥哥摔碎了,父親問他是誰乾的,他說是妹妹。”
“於是我被揪著衣領踹在玻璃碎片上,胳膊和後背上劃滿了口子。”
“比如他騎著自行車帶我去地裡,最後連人帶車摔進地裡,衣服都臟了,他說是我在後座亂動。”
“於是他們回家時沒有帶我,我在後麵跟著跑回了家。”
阿琳娜輕聲詢問:“你沒有解釋過嗎?”
“一開始有過的,”陳蘭心聳了下肩膀,“但沒有用。”
“之後我就明白了,那個男人打我隻是因為他今天想打人,他隻是賭輸了錢,又賒賬了,被揍了,迫切需要一個發泄口。”
陳蘭心抿緊了唇角,兩頰顯得有些鼓:“其實每次被推卸責任,我在憤怒之餘還是有一點點理解哥哥的。”
“逃避多輕鬆呀,我要是能逃避,我說不定也逃。”
“而且哥哥每次逃避完都會痛哭流涕抱著我,一邊哭一邊擤鼻涕,我總是忍不住原諒他。”
“我知道這樣不對,但總是忍不住。”
“其實還挺討厭自己的。”
陳蘭心笑了笑,嘴角和眼睛都是彎的,阿琳娜麵露不忍。
好半晌,陳蘭心才把笑容收回去。
“說說共情者和西維爾看到的那個畫麵吧。”
“那個我躺在地上,像個死人的畫麵。”
說了這麼多,嘴唇有些乾,陳蘭心舔了舔有些乾澀唇角,李嵐看了這個嘴唇好幾眼,最後還是忍不住把水遞了過去。
陳蘭心愣了愣,小心翼翼結果水杯:“謝謝。”
李嵐搖了搖頭。
“那天我記得很清楚,”陳蘭心喝了兩口水,繼續道:“因為還有三天就是我的七歲生日,我很開心。爸爸當然不會給我準備什麼,但在那天,哥哥會用攢下來的零花錢給我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