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他看向眾人:
“本場事件大致就是如此。”
“各位通靈師需根據自身情況,對一位及以上嘉賓進行追溯,並儘可能解答嘉賓的疑惑。”
“第四期下半場,正式開始!”
說罷,他和阿琳娜先行一步進入比賽房間。
短暫的調試設備後,主持人請出第一位通靈師。
第一位出場的是鳥嘴醫生。
這次可能是因為嘉賓過多,所以萊諾把最近拿出來的三個道具都帶上了。
坐下後,他把骷髏頭對準剛才在大廳說話的男人。
因為被骷髏對準,男人明顯有些不適,他飛速掃過骷髏空洞的眼眶和鳥嘴麵具,身子往後挪了挪。
“你在害怕?”
萊諾的聲音陰冷沙啞,像是指甲緩慢劃過磨砂紙。
男人渾身一激靈,迅速又坐了回來:“不怕。”
“手。”
男人像是要證明自己一樣,飛速把手放在了骷髏上。
阿琳娜緩和氣氛:“萊諾通靈師,追溯五個人會不會很耗費能量啊?”
“不會。”
一邊說著,萊諾一邊把紅瑪瑙狀的蟲子碾死,鮮血塗到骷髏頭上。
【喲,今天很自信嘛】
【話說鳥嘴最近是不是進步了?】
【我也覺得,雖然推理時不時有問題,但追溯能力很不錯。】
“曲成,29歲,團隊策劃。”
話音剛落,一個年紀偏大的女人就連連擺手:“您說錯了,曲成今年27歲嘞。”
萊諾注視著曲成,語氣很肯定:
“你今年29歲。”
曲成明顯有些尷尬:“身份證年齡錯了。”
幾人驚奇地看了曲成一眼,但因為這種事情不少見,所以都沒發表言論。
萊諾把骷髏拿走,放在了第二個男人麵前。
片刻後,他說:
“張佐,46歲,銷售經理。”
萊諾依次讓所有人把手放在骷髏上。
“韓實運,31歲,網站運營。”
“李芳,40歲,電銷。”
“劉秀蓮,43歲,售後。”
沒有人反駁,幾人有些緊張地看著萊諾,緊張中帶著敬畏,還有對未知的恐懼。
【我去,都對了??】
【這熟悉的報人名年齡流程…鳥嘴這是我女神上身了吧。】
【可他說的很少,遠沒有商芙細致。】
【對,感覺萊諾在走捷徑。】
【的確,這種程度的信息量的話,耗費的能量應該不多,但卻可以震懾到人,會給人一種他說了很多的錯覺。】
【對比下,伯尼就會很吃虧,畢竟…我猜測啊,伯尼爺爺最多說兩個人的信息,就會受不了。】
萊諾收起了骷髏,他把眼珠道具對準了最開始說話的男人。
“直覺告訴我,你有問題。”
曲成苦笑了一下,“意料之中。”
“我站出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會被懷疑。”
他擺正身子,看向了那個畫滿符文的眼球。
萊諾閉上了眼睛。
鏡頭下,萊諾臉上的鳥嘴麵具宛若死物,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一個沉思的審判者。
場內一時十分安靜。
片刻,萊諾突然開口:“不是你。”
“你沒有死。”
剩下四人的表情頓時有些微妙起來。
不過這種微妙很能理解。
曲成不是鬼固然很好,但既然曲成不是鬼,他們四個是鬼的概率瞬間上升。
“但是,”萊諾話音忽然一轉,眾人微妙的表情頓時收起。
目光齊刷刷落在萊諾身上。
幾個呼吸後,萊諾不緊不慢道:
“你知道誰是鬼。”
【???】
【???!!】
【我去,我勒個去。】
【曲成知道誰死了,但是不說??】
【不敢說吧,誰敢告訴鬼我知道你是鬼啊?!】
萊諾把手伸向曲成:“手機給我。”
曲成抿緊了嘴唇,片刻後,他拿出了手機,身子往萊諾的方向傾斜,似乎在尋求庇佑,也似乎在躲什麼人。
萊諾接過手機,點開短信界麵。
他精準點開三天前淩晨的兩條短信。
——【曲成,你們組的劉秀蓮是不是喝高了啊?我剛瞄了窗外一眼,看見她躺在一樓外的泳池那兒,一動不動的,跟個死人似的,嚇我一跳。】
——【我搓麻將抽不開手,你去把人弄回去吧。】
曲成小聲道:“這個短信是我回家後才看見的。”
“我算過了,那個時間,我們已經結束四角遊戲打開了燈。”
“當時我們五人麵麵相覷,都為多出一個人感到震驚與恐懼。”
“事後我去問了這個同事,他說自己沒發過這條短信。”
【草,怪不得曲成說五個人裡有人死了。】
【是啊,本來還有點奇怪,為什麼他開場時那麼確定有個人死了,畢竟完全可能是鬼上身啊。】
【所以這是同一個時間點出現了兩個劉秀蓮?】
【對對,不過同事的記憶會不會出現問題啊?】
【的確有可能,但發的短信是真實存在的,這毋庸置疑。】
雖然直播間討論得熱火朝天,但比賽大廳內的氣氛瞬間冰凍。
威爾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與阿琳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
鏡頭落在劉秀蓮身上。
這位阿姨抓了抓頭,雖然有些緊張,但神情卻並不慌亂。
直播間的討論一滯。
萊諾也注意到了不對,他緩緩把麵具朝向了劉秀蓮,又依次掠過剩下三人。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曲成停下正要奪門而出的腳,他納悶地看向眾人:“你們…怎麼不跑?”
劉秀蓮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我也收到了一條短信。”
她把手機展示在鏡頭麵前。
——【秀蓮,張佐大半夜想練習跳水?剛才我看到他站在泳池跳台上,不斷往下跳。】
十分鐘後,又是一條短信:
——【哈哈我看錯了,喝懵嘍,那個跳台下沒有水。】
“………”
“………”
【媽媽救我!!】
【草那個畫麵…】
【沒有水…這種跳法得血濺兩米高吧…】
【停停停,彆說了。】
接下來,李芳、張佐、韓實運都向鏡頭展示了他們收到的“死亡短訊”。
這些短信和語音,囊括五人,涉及各種“死法”。
但又似死非死,畢竟誰也不知道當時的他們死沒死,不知道同事是不是真的看到,看到的又是真是假。
【所以是…大家都收到了類似短信,但為了不打草驚蛇,都沒有公開。】
【對對,結果沒想到每個人都有。】
【我的媽,這是四角遊戲的時候招惹惡靈了吧。】
【我也這麼覺得。】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五個人其實都死了,但是都覺得自己沒死?】
【的確…隻能說萬事皆有可能。】
阿琳娜向鳥嘴傳達了直播間的看法,萊諾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如果有目擊者的話......的確存在全部死亡全部變成鬼的可能。”
“至於為什麼死而複生——”
萊諾冷聲道:
“華國有密術名為趕屍,一個人可以操縱多個屍體。”
“我剛才感受過了,這五人身上隱隱都有死氣。”
萊諾掃過麵色大變的五人:
“我本以為這是將死之兆,但如今看來,你們大概率全死了,或者隻有一個人活著。”
“如果有一個是活人,那他就是操縱者。”
“如果都死了,操縱者要麼在古堡附近,要麼….”
萊諾意味不明地環視一圈。
“就在古堡內。”
【????】
【彆嚇我,這個畫麵我承受不住。】
【臥槽臥槽,我聽說過!湘西趕屍!】
…
【話說…鳥嘴是不是意有所指啊…】
【很明顯啊,他特彆說了走屍術在華國,如果操縱者在古堡內…】
【最厲害的那個不就是華國人嗎?】
…
【無語,樓上彆聽風就是雨。】
【這幾個人從大老遠地方過來的,商芙還能隔空趕屍不成??】
【這明顯就是在潑臟水,我對鳥嘴的零星好感這下全沒了】
阿琳娜聽到萊諾這意有所指的話,一時臉色有些不好。
萊諾離開後,阿琳娜看向鏡頭:“之後還有五位通靈師,大家可以綜合考慮各位通靈師的意見。”
“下麵有請第二位通靈師。”
…
第二位是共情者。
伯尼又戴了他那頂可愛的方形小帽子,老爺子一進來就跟眾人熱情地打招呼。
“下午好,阿琳娜、威爾。”
“伯尼下午好啊。”
伯尼慈祥地點點頭,他走到五人麵前。
此時,曲成等人臉色煞白,不說站著了,坐都坐不穩。
曲成虛扶著桌子,死死瞪著張佐的手機,上麵寫著他在那晚的經曆。
——【曲成喝多了?我在隔間外聽他吐得昏天黑地,怎麼敲門也不開,這會兒已經沒聲了,不會嗆沒了吧。】
——【沒事了,剛才找人一起踹門,回去的時候門已經開了,估摸走了。】
曲成對這個經曆毫無印象。
在他的記憶裡,他隻喝了幾口酒,也沒有嘔吐過。
伯尼看著幾人失神的神色,安撫道:“彆緊張,我會幫你們的。”
幾人一時都沒說話。
他們仍陷在全體死亡的恐懼裡。
伯尼坐在了幾人對麵:“失去某段記憶分很多種情況。”
“我以前也共情過類似的人,有的是極端恐懼後的遺忘,有的是被銳物擊中頭部後的失憶,有的是被鬼物遮蔽混淆了記憶。”
“而你們這種集體失憶,我更傾向於你們同時看到了某個恐怖畫麵,而後出現了記憶混亂。”
伯尼把手伸到了眾人麵前:
“我會儘力幫忙,不過回憶可能有些痛苦,你們誰想來。”
五人紛紛對視起來,片刻,曲成把手搭在了共情者的手心上。
“我來吧,我必須確定自己是死是活。”
伯尼點頭。
他閉上了眼睛。
曲成隻覺得最近發生的一切像走馬燈般閃過,記憶很快來到三天前,一片白霧倏地籠罩住了他。
記憶模糊。
伯尼皺起眉。
事情比他想得複雜,幾個呼吸後,共情者忽然捂住了喉嚨。
“惡心,想吐,窒息,難以呼吸。”
【臥槽,這不就是在形容張佐手機上的內容嗎!】
【對,張佐收到短信說曲成那晚在廁所嘔吐連天,後來忽然沒了聲音,原來是真的?!】
【可是曲成不是說自己沒有這個記憶嗎?】
【誰知道他的記憶有沒有出錯,誰知道這個鬼能力有多大。】
伯尼眉心緊皺,他緊緊掐著自己的喉嚨:“瀕死體驗。”
“你要死了。”
這個動作實在太危險了,威爾趕忙站在伯尼身邊,準備隨時打斷通靈。
伯尼不斷往外吐詞:
“無法求助,焦急,痛苦,恐懼,崩潰。”
“……..”
“情緒…空白。”
“……..”
伯尼倏地睜開雙眼:“…你死了。”
【??】
【????】
說完這句話,伯尼瞬間鬆開手,他捂著脖子不停咳嗽,阿琳娜連忙遞上水。
喝完水後,伯尼緩了好半天才看向曲成。
曲成此時表情崩潰,渾身哆嗦著,其餘四人全部遠離了他,表情分外驚恐。
伯尼沉思片刻,暫時沒有做分析。
他看向剩下四人:“我還可以看一個人。”
“誰想試試。”
這時,劉秀蓮顫聲道:
“您既然說曲成是鬼…”
“那就是我們四個玩四角遊戲,他後來混了進來。”
“為什麼還要看我們的?”
【?她在心虛??】
【我感覺不是,就是既然出現一種可能性,不想再接受這個可能性了。】
【的確,目前這個可能性對曲成是壞,但其餘四個人是好,他們都想迫切接受這個可能。】
【哎,一些逃避心理。】
伯尼搖了搖頭:
“我懷疑不止死了他一個。”
“我剛才在共情時,看到他在看一條短信…誰是劉秀蓮?”
劉秀蓮往後縮了縮。
伯尼把手伸向了她:
“你也試試吧。”
劉秀蓮遲疑了半天,最後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一分鐘後,伯尼再次深深皺起了眉。
他抬手捂住了頭。
“頭疼。”
“忽然很疼,倒在地上。”
“我聽到了人體墜地的聲音,還有痛苦的呻.吟聲。”
【這也和短信內容對上了!】
【臥槽,所以短信上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
【對,他們集體失憶了,應該是被鬼篡改了記憶。】
【他們在四角遊戲前就死了!!!】
但這時伯尼忽然搖了搖頭。
“你沒有死,我看到了月亮。”
“你仰麵躺在地上。”
伯尼重複道:“你沒有死。”
結束共情後,劉秀蓮簡直喜極而泣。
伯尼精神力耗得差不多了,阿琳娜跟他說了幾人收到的短信。
伯尼沉思許久。
“我隻看了兩個人在那晚的記憶。”
“信息不多,隻能由點推麵了。”
伯尼:“我不確定曲成有沒有死亡,但我確定劉秀蓮沒有死亡。”
“你們應該是被某個人報複了。”
伯尼認真道:“這個人就是告訴你們四角遊戲的人。”
幾人露出深思的神色。
“他告訴你們這個遊戲後,用各種手段讓你們死亡、瀕死。”
“當場死亡的人沒有意識到自己死亡,他去邀請活人陪他玩四角遊戲,答應死人邀請的人,生魂脫離身體,去玩了這場遊戲。”
“那場遊戲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參與。”
“遊戲結束,死去的人以為自己活著,他刻意遺忘了自己死亡那刻的記憶,生魂因為離體又歸體,發生了記憶紊亂和遺忘。”
“這就是我的推斷。”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佐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是誰讓我們玩四角遊戲了。”
“我們好像就是覺得網上很多人玩,然後自發去玩。”
伯尼愛莫能助地搖了搖頭。
“很抱歉,我的精神力不足了。”
阿琳娜把伯尼送到門口。
場內,除了唯一確定自己是活人的劉秀蓮麵帶喜色外,其他人均神色慌張。
畢竟除了劉秀蓮外,其他均有可能是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