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搶食不讓(1 / 2)

既然沒有弄錯,管家張叔便通知保衛處把人放進來。

福一閣的跑腿是他們專門雇傭。像他們這種檔次的餐飲麵向的不是上流階層,就是行內老饕。對待這些客人,外送的名額本就少有,自然也不能砸了自家招牌。

那個跑腿小哥開著一輛專屬送餐車,車內配有十六格保溫台,四個保溫桶。十道菜,裝盤有大有小,占據各自位置,保溫桶裡溫著湯,還有一小盆米飯。

那最多也就能盛出四五小碗的米飯,米色裡透著紅氣,黏黏糯糯,蒸騰著蓬蓬鼓鼓熱氣,卻不似紅棗紅豆飯那般膩人帶甜,反倒撲人滿懷清香。陽光雨露豐沛釀出的天然香美,引動味蕾,紅澄的玉色牽人注意,色香味俱俱占了全。

跑腿小哥套上隔熱手套,端著菜一樣一樣遞進去。他腳下動作快,手裡端得還挺穩當,半點湯汁也沒灑。他左右張望,看得管家張叔不住蹙眉,盯著他唯恐是個有壞心思的。

“嘿,看什麼呢?”

跑腿小哥有些不好意思,“有人剛剛病好是不是?”

剛說,他就瞧見被飯菜香引出來的明暨和婁敬策。

病剛好的那位,不用多說,自然是坐輪椅那個。

不等管家張叔伸手阻攔,跑腿小哥“蹭蹭蹭”就跑回車裡,把那小盆米飯端過來。

他徑自跑到婁敬策跟前,憨憨一笑,怪有些傻氣。

“童老說,這是他難得弄到的胭脂米,便宜你小子了,大病初愈就好好補補,年輕人路還長著呢。”

他突出嘴來,悶身悶氣,裝得老氣橫秋,好似氣都要比旁人少喘兩口。這顯然是在學舌,口吻像不像不清楚,說話樣兒倒是怪有意思。

說著還將手中的竹盆往前遞了遞,管家張叔伸手來接,半道上飯盆被婁敬策接了過去。

“替我給童老帶句話,有勞他老人家了。”婁敬策頗為感慨,童老有心了。他沒有開口提醒什麼,記得上輩子童老就提前離開海市。

“童老上午悶完飯就離開海市了。”跑腿小哥撓撓頭,這個話有些不好帶。

“好。”跟上輩子一樣就好。

跑腿小哥把餐送到,也不多留,跟他們揮揮手小跑著坐上車離開。

管家張叔伸出接飯盆的手,換了個方向朝著婁敬策來,卻被躲開。

婁敬策可不能讓管家張叔把籌碼搶過去,他將那盆胭脂米飯捧在懷裡,操控著輪椅後轉麵向明暨。

明暨全部心神都在菜上,有眼力見的傭人在菜一道道端上來時就送上餐具擺好。送餐車裡出來的菜品還留有餘溫,這一桌“鮮”字占了八樣,單單聞著味兒便讓人食指大動。

明暨伸手要摸筷子,隻是一低頭,碗中空空,盤中空空。

飯呢?

在婁敬策懷裡。

兩人對視,明暨的視線移向婁敬策懷中抱著的竹製飯盆,米色染了胭脂,紅得澄澈透光,滾滾煙氣中新香嫋嫋。

婁敬策越過人看向他身後的一桌,十道菜,四冷六熱,有羹湯,有鹵菜,還有一道甜點。鹵菜最為霸道,烹香如烈,直襲感官,還沒入口,單看油色,紅澄澄的湯色麵上飄著白芝麻,油花勾連著拉扯……

兩人不約而同地滾了滾喉頭。

明暨想:雖然那盆飯是送給他的,但餐是我訂的,我出的錢。分他點飯應該不過分吧。那個紅糯糯的米之前都沒見過,看起來應該很好吃。

婁敬策想:雖然餐是他點的,但這盆飯是童老為自己做的。分他一些,讓他分一半菜也很公平。還挺有眼光,東坡肉和獅子頭是童老大徒弟的拿手菜,能搶到真不容易。

兩人打定主意,幾乎同時開口:

“飯分我一半,菜我分你一些。”

“菜分我一半,飯我分你一些。”

陡然間憑白生出些火藥味兒。

“一些是多少?”

“一些是哪些?”

又是同時出聲。

明暨的目光一一從菜品上巡視而過,福一閣的擺盤向來有一套,白瓷碟兒裡裝著的好似藝術品。兩人目光遊移,遲遲下不定主意。

“先生。”

管家張叔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這會兒捧著一個密封的快遞文件袋急匆匆跑進來。

“什麼東西?”婁敬策不得已移開視線。

封條一拆,印著“加急”的文件袋裡東西抖落出,兩本紅燦燦的小本本落在桌上,封麵上書“結婚證”三個明晃晃的大字。

管家張叔一看喜笑顏開,恭喜連連。

領證的兩位盯著交疊在一起的兩個小紅本本,思緒糾結擰巴,恨不得滾成毛線團。

“要不……一人一半?”

“算了……一人一半。”

幾乎同時,話音落下,有尾音上挑,有一錘定音。總之,似乎是談妥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