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末日將至(含前世末日情況)(1 / 2)

明暨讓繁星掃描婁敬策的身體情況,按照他剛出院又高燒這個狀況,還是把人送去醫院最穩妥。自己隨身自然有帶星際出品的藥劑,如果先前婁敬策沒有注射過精神藥劑這會兒就能使,一針下去立即見效,可惜沒有如果。

他伸手戳了戳婁敬策,陷入昏迷中的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攥住明暨的手腕。他的意識還昏迷不清,眼皮睜開一絲縫,試圖看清自己拽住的人,雙眼空洞無神不知看到什麼,開口氣若遊絲。

明暨經過繁星分析口型後才知道:

——他說“不能去醫院。”

不能去醫院?

明暨不知道理由,但聯係他不肯在醫院裡調理,昏迷醒來做過體檢就著急出院回家,肯定有緣由。那就隻好先初步處理一下,等人醒來再看情況。

昨天晚上繁星就掃描過彆墅的每一個角落,要在偌大彆墅裡找到急救箱倒是不成問題,彆墅裡的急救箱有好些。

明暨隨便打開一個,按照繁星查到的翻找自己所需的。他不用藥,就隻先為婁敬策退燒,至於吃藥還是等他醒了再說。

好在彆墅裡東西準備得很是齊全,要冰塊有冰塊,要浴缸有浴缸。

婁敬策燒得溫度太高,明暨擔心單一辦法效力不夠,乾脆搞了冰袋敷在額頭上,推著人上樓到浴缸裡。

婁敬策身上的襯衫紐扣格外難解,明暨本就沒有解這種小扣子的經驗,眼下著急忙慌更是難搞,被冰袋凍紅的指腹沾上水,更更難搞。事急從權,這種時候就彆介意這件衣服了,他乾脆找到把剪刀順著脊椎,剪刀鋒利的刃口斷開布料線頭,半撕半扯,把衣服全部扒去。

花灑一開,冷水還沒燒熱,冰涼的水珠飛濺到臉上,喚回婁敬策些許意識。他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試圖反抗,這就像是擼貓的時候小可愛躲閃不及傲嬌推開,根本不需要費力氣就鎮壓下。

婁敬策動動唇,明暨沒正對他,壓根沒有聽見。他為了讓婁敬策不順著浴缸的邊緣滑下去,被花灑澆濕滿頭滿身,水順著臉頰淌過脖頸往下滑去,濡濕胸口一大片,本就單薄的衣衫濕噠噠得膩貼著皮膚,涼颼颼的,泛著冷氣。

【博士,他說,可以不用管他。】

繁星將婁敬策含糊說在嘴邊的話轉述給明暨。

“害。”明暨向上撩開沾水垂下的頭發,免得水流進眼裡,站直後呼哧呼哧直喘氣,哪裡能不管。

把人就這麼扔在這裡,不用半小時就得滑進水裡溺死。從浴缸裡撈出來放著不管,時間久點也得高燒燒死。本就腦袋裡淤血才散開醒過來,再經過這番高燒淬火,大腦又不是超高體金屬打造的,鐵定得玩完。

多巧呐,這彆墅現在就他們兩個,再多一個人沒有,警察找嫌疑人的工夫都省了,非他莫屬。

繼婁總後悔把人遣走坑了自己後,明暨也有同感。

婁敬策這高燒來得突然,真是應了那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眼看著天色漸暗,溫度還保持在38.7°左右,反反複複,仍昏迷不醒。

明暨從沒照顧過發燒的病人,這還是頭一回,真可謂心力交瘁。他拿婁敬策當實驗室珍惜素材那樣小心對待,讓繁星隨時監測體溫,一旦有升高的征兆就重新放一輪的溫水,換新的敷冰。

溫度再一次升高0.1°,明暨熟練放水,揭下之前敷著的毛巾,換一條新的疊好敷上,再加冰袋。經過一下午的重複操作,即使在出神想彆的,手也會按部就班地進行機械行為。

明暨在想,婁敬策這突發高溫,持續高燒,昏迷不醒,會不會是因為精神藥劑的緣故。雖然這個不良反應的延遲性有點長,但無緣無故的話,人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明暨與繁星討論著相關的可能性,還提出:有沒有可能是因為精神藥劑的刺激導致他醒來,但身體本身並沒有足夠的條件支撐。可婁敬策這一天多也沒說過頭疼。反正,明暨看他這前前後後的安排,還有昨天跟自己搶食的那個勁頭,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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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陷入昏迷的婁敬策眼前天旋地轉。

沒有什麼重生,沒有什麼發燒,他沒有回到十年前囤夠物資重新開始,沒有遇到那個有膽量不害怕自己的柳家少爺。

他晃過神來,眼前是熟悉的末日十年後風景,殘垣斷壁間滿身泥濘的人群穿梭其間,臉上儘是麻木。他喉頭乾渴,微微扯動臉部肌肉,唇瓣被牽動乾裂開涸出一個口子,流出一點鮮豔的紅色。

周圍人的目光宛若惡狼,緊盯著那滴血珠,滑落到他下巴上的。他們的眼底儘是渴求,喉嚨不住吞咽,乾渴得生疼。眼睛眨動間借著遮擋不動聲色打量他,好似他不是人,隻是一塊隨時取用的肉,還混著能夠潤喉飲飽的血。

太過熟悉,婁敬策對這真是再熟悉不過。他狠厲回對每一個覬覦他血肉的餓徒,將那滴血珠抿在唇縫,熟悉的鐵血味充斥感官的每一個細胞。

這裡是末日十年,善者不在,惡徒儘食,餓者苟活偷生。人類久經曆史千百年鑄就的文明儘數崩塌,保有理智者煎熬成瘋子,放棄沉淪者喪化成惡鬼,能被稱為“人類”的存在早已消失不複。

耳畔有人大喊“有喪屍”!

麻木的人群眼中亮起光,崩潰者拿起武器打算繼續戰鬥;沉淪者仿佛撲來的不是喪屍而是肉食,更瘋狂的湧上;空茫者原地不動,靜待死亡傾身索吻。如果沒有半點希望,這何嘗不是宿命?

婁敬策的耳邊風聲呼呼急嘯,一個個身影越過他迎向喪屍群。

奮殺喪屍斬首者有之,撲咬喪屍互食者亦有之。

耳邊廝殺怒嚎、哀叫痛呼,他揮舞手中的刀砍下向自己撲來的喪屍腦袋,刀口卷了刃,劃開皮肉不再鋒利,用力過猛的胳膊痙攣抽搐,經脈傳遞密密麻麻如蟻噬的痛楚到神經中樞……他卻不能停下,砍下砍下,在倒下前每個人都得是機器,將撲殺而來的喪屍消滅。

這是每個人重複一次又一次訓練出來的,本能。

婁敬策有些恍惚,他該在這裡嗎?沒有風,為什麼額頭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多少安撫下心中叫囂的暴躁。還要砍多少喪屍才會結束呢?或者全部活人都變成喪屍就結束了?

喪氣盤桓在他的胸口,沒有前路的生活根本積累不起樂觀積極,隻是倒下就會變成其他人揮刀相向的喪屍,不想被砍罷了。

又一隻喪屍朝著婁敬策撲來,他直麵喪屍那張腐肉與森骨拉扯勾連的臉,灰白的眼睛少了一隻,露出一個血洞。

這張臉有點熟悉……

他試圖通過骨相腦補描摹這張臉,補充上血肉,修補上缺失,不那麼容易。

他沒有砍下它的腦袋,一腳將它踢飛,喪屍在地上翻轉幾圈再爬起,堅持不懈朝著他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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