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族侯爵出現時,少年毫不猶豫替她擋下對方的利爪,當時她什麼都沒有看清,卻唯獨看到了少年眼中的慶幸。
他當時在慶幸什麼?慶幸對方沒有傷了她?
他自己都傷成那副模樣了,卻還會對著她笑。
刺穿胸膛的傷口,還有後背上猙獰的爪痕,都是因為她,都是替她受的。
甚至拖著重傷的身體將她帶回旅館時,不惜用自己的血來替她緩解骨珠的副作用。
眼前被水霧染得漸漸模糊,沉音閉上眼,緩緩屈膝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她將腦袋深深埋進臂彎裡。
窗戶沒有關,外麵的風有些冷,不過這沒關係,她已經冷了許久了。
自三百年前的那個夜晚。
她失去了至親、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自己的族人……
所有的羈絆在那一刻被儘數斬斷,那些所珍惜的,所依賴的,那些讓她貪戀的,都死了……
隻剩下她……隻剩了她一個……
這個世界似乎再沒有讓她留戀的東西,唯一支撐她活著的,隻有對霍爾的恨。
報仇,這是她最後能為逝者所做的事,但這樣的執念不能給她救贖,隻會將她拉進更深的黑暗。
靈魂似乎被困在長冬裡,周圍冰天雪地,她的天空看不到一絲光亮。
她常年看著那樣一片天空,其實已經習慣了,這樣也好,已經是最壞了,總歸不會更壞。
可是如今,那片天空忽然出現了一絲光亮,那絲光亮在主動靠近她,那樣鍥而不舍。
怎麼會不渴望光呢?
怎麼會不想靠近溫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