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位海軍朝著門口飛奔而去,而屋內的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停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活計,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眼巴巴望向門口那個方向。
此時,屋內那原本昏黃微弱的燈光,在陣陣凜冽寒風不斷地從門縫和窗隙強行擠入時,開始不停地瑟瑟搖曳起來。那光暈仿佛受到驚嚇般晃蕩不定,似乎也在滿心焦急地盼望著門外之人能夠早日歸來。
就在這時,隻聽得那扇老舊的木門發出一陣令人揪心的“吱呀”聲,緩緩地被推開了。刹那間,一股刺骨的冷風裹挾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如潮水般洶湧地灌進屋內,它們就好似一群橫衝直撞、毫不講理的莽撞訪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打破了屋內原有的那份溫暖融融的美好氛圍。緊接著,兩個略顯疲憊但卻又充滿堅毅的身影裹挾著滿身的寒氣步履蹣跚地踏入屋內。
“爸媽!”孩子們看到父母終於平安歸來,異口同聲地興奮大喊道。然後便像一群歡快的小鳥一樣,一窩蜂地湧上前來,爭先恐後地接過父母手裡提著的大包小包東西,並緊緊簇擁著他們緩緩朝屋裡走去。
其中最為乖巧懂事的淑惠,輕輕地拉住母親衛萍的胳膊,嘴裡還一直念念有詞:“媽,我們可是望眼欲穿啊,可算是把您跟爸給盼回來了。這場雪下得實在是太大太嚇人啦,我們在家擔心壞了呢。”
聽到女兒貼心的話語,母親衛萍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伸手輕輕摸了摸淑惠的頭說道:“好孩子,讓你們受苦啦。不過彆擔心,我們這不安全到家了嘛。”
一旁的父親榮雨則一邊跺著腳試圖抖落身上厚厚的積雪,一邊感慨萬分地說道:“哎呀,真是不容易啊,可算到家了。這該死的大雪下個不停,路上全是積雪。下午,在路上的雪呀,泥呀,經過人踩車碾之後,簡直寸步難行,走一步滑三步,真不知道我們是怎麼熬過來的。”伴隨著他的動作,每抖落下來的一片雪花,都好像在訴說著這一路上所經曆的種種艱難險阻。
儘管那張臉龐上已然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倦意,但當他望見鍋內那冒著滾滾熱氣的餃子以及孩子們充滿期盼與熱切的麵龐時,一抹燦爛的笑容就如同春日裡盛開的花朵一般,刹那間便綻放在了他的眼角眉梢之間。
隻見他緩緩抬起手臂,輕輕地揉了揉海軍那顆圓溜溜的小腦袋,半開玩笑地說道:“嘿,你這個臭小子啊!在家裡有沒有乖乖聽你大姐的話呀?”
聽到父親的問話,海軍先是嘿嘿地笑出了聲來,隨後一邊伸手撓著自已的後腦勺,一邊大聲回答道:“爸,我當然有聽話啦!您這一路上奔波勞累,趕緊進屋去好好暖和暖和身子吧!”
這時,淑娟快步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衛萍坐到椅子上,並動作輕柔地幫她解下了那條厚厚的圍巾。望著母親被寒風吹得通紅的臉頰,淑娟不禁感到一陣心疼,輕聲問道:“爸媽,您們快坐下歇歇。餃子剛剛才下鍋呢,很快就能煮熟端上來給您們吃啦,可香著呢!這一路上把您們累壞了吧?”
衛萍微笑著輕輕拍了拍淑娟的手背,語氣無比溫柔地回應道:“我的乖女兒喲,媽媽一點都不覺得冷,隻是這雙腳在雪地裡行走的時間太長了,這會兒感覺有些麻麻乎乎的。”
“哈哈,不累不累!隻要一見到你們這些小家夥們,爸爸身上所有的疲倦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不見嘍!”衛萍笑著,目光掃過屋內每一個人,滿是眷戀與溫情,抬手摸了摸孩子們的頭,把他們拉到身邊,緊緊摟住,又對著一旁站著的榮雨娘說道:“娘,您身子骨可好呐,這大冷天的,還勞您操心忙活。”
榮雨娘滿是褶皺的臉上堆滿笑意,走上前說道:“好著呢,就盼著你們平安回來,快,先暖暖手。”
說著,端來兩碗熱水,遞到兒子兒媳手裡:“快暖暖手,喝口水,這一路遭罪了。看,你們的褲腿和鞋子都是泥呀水呀,先換換吧。”
榮雨娘轉身對淑惠說:“淑惠,去拿個盆給你爸媽倒點洗腳水,先把腳給洗洗燙燙,換換鞋子,換換衣服。”
“海軍,去給你爸媽拿鞋子和襪子。”
終於,等榮雨和衛萍收拾好後,一家人可以圍坐在桌旁,等著餃子出鍋,燈光暖暖,映著每張滿是笑意的臉,屋外風雪依舊,狂風不時拍打著窗戶,發出“砰砰”聲響,似在催促人們莫忘它的存在,屋內卻滿是團圓的溫馨,這些天的疲憊、擔憂,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隻餘滿室的餃香與濃濃的親情,隨著升騰的熱氣,縈繞心間,編織成這寒夜最美的景致,鐫刻進歲月長河,成為一家人記憶深處永不褪色的溫暖篇章。
“今天這蒜苗賣得咋樣呀?”榮雨娘打破溫馨的沉默,關心地問道。
榮雨喝了口熱水,緩了緩神,搖了搖頭說:“嗨,彆提了,今天呀真的太難了。本想著趕早去集市,能占個好攤位多賣點,誰知道雪下起來就沒個停,路滑得很,好多人都沒出攤,集市上也沒幾個買家。今天可是做了難了。”
榮雨娘忙說:“那就先吃飯。孩子們今天做了餃子餡,我們包了餃子。吃完飯再說。”
“安全到家就好,以後雪天可彆趕這麼晚了,我們在家都擔心死了。”淑娟埋怨中帶著關心,眼眶微微泛紅,想起等待時的焦急,仍心有餘悸。
“從下午開始,這雪就像鵝毛似的往下砸,眼瞅著天越來越暗,路都快看不清了,還不見你們回來,可把我們急壞了。那會兒外麵白茫茫啥都瞅不見,就咱家這屋子孤孤單單地立在雪地裡,煙囪冒著煙,也被風扯得歪歪斜斜,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吹斷咯。”
“知道啦,閨女,這不是想著多賣點,讓咱這年過得更寬裕嘛。”榮雨笑著看了看孩子們,目光滿是慈愛。“再說了,往年這時候雪沒這麼大,沒料到今年這麼邪乎,以後肯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