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滿心歡喜地回到家中,二話不說便開始著手收拾起自已的衣物來。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當中不斷地浮現出一幅幅關於打工生活的生動畫麵——辛勤勞作之餘,或許能夠結識到許多誌同道合的新朋友;憑借自身努力賺取報酬,可以為家裡分擔一部分經濟壓力;更重要的是,從此可以像那些成熟穩重的大人們一樣,勇敢地外出闖蕩一番。
想到這些,海軍的心不禁怦怦直跳,既有即將麵對未知挑戰時的緊張感,又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無限憧憬與期待。
夜幕悄然降臨,萬籟俱寂。然而,躺在床榻之上的榮雨卻怎麼也無法入眠。他輾轉反側,思緒萬千,耳邊始終縈繞著海軍白天所說過的那句話——“我覺得在地裡種西瓜舒服”。這句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榮雨的心頭,令他感到無比的無奈與愧疚。
身旁的衛萍感受到了丈夫那不易被察覺的情緒波動,隻見她微微皺了皺眉,輕輕歎息一聲後,用輕柔而又略帶憂慮的語氣輕聲問道:“當家的呀,咱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妥呢?這孩子還這麼小,就讓他們獨自出去了,這一時半會兒真是放心不下呀。”
榮雨聞言並未立刻回應妻子的問話,而是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之中。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唉,咱家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呀!這孩子又死活都不肯再繼續念書了,與其整日將他困在家裡無所事事,倒不如索性放他出去闖一闖,說不定還能闖出一番名堂來呢。”
後院,小富也已將榮雨所說之話原原本本地轉達給了翠玲。翠玲聽後,先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開口說道:“跟淑甜去上海,肯定是件好事,比去工地上輕鬆。可上海那麼遠,學峰那單薄的身子骨......算了算了,還是讓他去吧。好歹也能掙幾個錢回來貼補家用,總歸是要強過一直呆在家裡坐吃山空的。”
“翠玲,我知道你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擔心,我這心裡也不踏實。可你看現在家裡這情況,學峰既然鐵了心想打工,出去闖闖也許是條路。淑甜在上海雖說也不算大富大貴,但有她照應著,兩個孩子應該不會吃太多苦。”小富坐在床邊,看著翠玲說道。
“我就是怕學峰在外麵受欺負,他從小就老實巴交的。”翠玲說。
“哎,這孩子因為有病,從小咱也沒發很多心思在他身上,這次就隨他的願吧。”小富安慰著翠玲。
轉眼間便來到了海軍與學峰即將啟程遠行的前夕。
那一晚,月色如水灑落在庭院裡,仿佛給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銀紗。屋內,衛萍緊緊拉住海軍的手,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順著臉頰滑落而下,滴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她泣不成聲地叮囑道:“兒啊,這出門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已。遇到什麼事,和你二姐商量商量。你和學峰你們兩個要互相照顧,有什麼事就寫信回來或者打電話都行。”
麵對母親的囑咐以及那滿臉的淚痕,海軍心中也傷感起來,但他深知此刻不能表現出絲毫的脆弱。於是,他用力咬了咬牙,強行忍住眼眶中的淚水不讓其滾落下來,並重重地點頭應道:“媽,您就放心吧,我都已經十六七歲了,一定會照顧好自已的,你放心吧。”
榮雨輕輕地走到海軍身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舍,但更多的是對兒子未來的期望。
他緩緩地伸出手,將家裡僅有的一點積蓄小心翼翼地塞進了海軍的手中,然後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啊,出去了就好好乾,一定要努力拚搏,可千萬彆給咱們老榮家丟臉呐!”
海軍緊緊握著手中那皺巴巴的鈔票,這些錢雖然不多,但每一張都飽含著父母辛勤勞作、省吃儉用的汗水。他凝視著父親那飽經風霜的臉龐,心中一陣酸楚湧上心頭。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堅定地點了點頭,聲音略帶哽咽地回應道:“爸,您放心吧!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拚命工作,好好掙錢,以後一定讓您和媽過上好日子!”
次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金色的陽光如輕紗般灑落在寧靜的村莊口。海軍和學峰身背簡單的行囊,靜靜地站在那裡。他們的身影在晨曦中顯得有些單薄,卻又充滿了朝氣與希望。一旁,則是前來送行的親人們,大家臉上都洋溢著關切與祝福的笑容。
榮雨走上前,再次拉過海軍和學峰的手,仔細叮嚀道:“海軍,學峰啊,到了上海可要聽你們二姐的話哦,千萬不能任性調皮搗蛋,惹出什麼麻煩來。遇到困難也彆怕,記得跟家裡聯係。”
“我們記住啦!”海軍和學峰異口同聲地回答道,目光中滿是自信與決心。
這時,衛萍走過來,她一邊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花,一邊溫柔地囑咐著:“孩子們,如果在外麵待得不習慣或者受委屈了,就趕緊回家來。這裡永遠都是你們溫暖的港灣,家裡人永遠都會支持你們、等著你們歸來。”
當在縣城坐上那輛開往上海的綠皮火車時,海軍和學峰靜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目光凝視著窗外漸漸遠去的家鄉景色。隨著火車緩緩啟動,熟悉的田野和村莊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之中,兩人的心情變得異常複雜起來,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鹹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海軍,你說到底上海會是什麼樣子啊?”學峰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扭頭看向身旁的海軍問道。他那雙明亮的眼睛裡閃爍著對未知世界的憧憬與渴望。
海軍微微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呢,但可以想象得到那裡肯定要比咱們這個小村子大得多啦!而且大城市嘛,機會自然也更多一些。”說話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滿滿的期待之色,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在上海闖蕩出一番事業的美好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