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伊茲星還是人類文明的燈塔,燦爛輝煌的文明吸引著所有人跨越星河,來此一遊。
如今,這顆美麗的星星卻已化作廢墟,高然聳立的地標大樓像一尺白綾,在飛揚的沙塵和濃霧中搖搖欲墜。
在此地服刑的奴隸們,對天空上曾被譽為“人類永恒的明月”的摩天大樓沒有一絲觸動。
他們衣衫襤褸,瘦骨嶙峋,拋棄了從娘胎裡帶來的信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更為堅定和狂熱的信念:
去地下城!去地下城!過人上人的生活!!
正午,太陽最盛的時候。
惡臭黑霧籠罩的天空出現一個圓點。
它的速度極快,在天上閃現、盤旋,如同造物主一般傲慢地俯視大地,頃刻又“嗖”的一下飛向了更遠的地方。
隨著圓點越來越大,奴隸們終於意識到,這是一艘來自文明世界的飛船。
霎時間,他們沸騰了,烏泱泱的一群人瘋子一樣不要命地往飛船那邊跑,誰在人群中倒下了,他們看不見,他們隻能看見那艘飛船像燈塔一樣閃閃發亮。
“帶我走!!帶我走!!”
飛船終於降落,掀起一陣飛塵和沙石。
奴隸們狂熱地朝它衝過去。
突然,飛船上蓋的位置露出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孔,不知朝周圍發射了什麼,不出三秒鐘,奴隸們的身體像一座座小山一樣倒在血泊裡,與周圍的垃圾一起化為死物。
瞬間,整個伊茲星一片死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奴隸們不敢再往前,反而驚恐地連滾帶爬地後退。
一陣氣聲,飛船門開啟,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率先從裡麵走了出來。
他眯著眼掃視周圍的環境,無視一片片屍體,反而皺起了眉頭,捂住了鼻子,破口大罵:“Shit!這鬼地方還是臭的要死!萊德!滾出來聞聞這裡的空氣!”
飛船裡傳來回應:“滾你的!死你一個就夠了!這鬼地方來一次短命一年!”
軍裝男人,迪諾往地上吐了口痰,罵罵咧咧地踩過一地的屍體,不遠處,一個奴隸看著飛船仍敞開著的門,瞬間衝動壓過了恐懼,大喊一聲朝它衝過去。
“唔——”
奴隸呆呆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被射中的心臟,砰的一聲倒下。
“嘖。”迪諾收回武器,盯著他的屍體惡意地笑,“這群人還是死性不改啊,被流放了還想偷東西。果然盧明恩教授說得對,罪犯天生帶了犯罪的基因。”
所以需要殺死他們,斷絕他們誕生後代的可能性。
同伴萊德在飛船大喊:“磨蹭什麼?!我下午要和議員一起去見法蓮大皇子,沒空和你在這浪費時間!”
迪諾冷笑了一聲:“大皇子要見的是洛根議員,你隻不過是議員隨手帶的一條狗,彆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說罷,他閒庭信步地走到一個巨型“玻璃罩”旁。
在這個遍地是垃圾、科技幾乎回歸原始社會的星球上,“玻璃罩”的存在顯得十分違和,它保護著一個巨型機器,上麵時不時閃爍的紅點,說明著它仍在運行中。
生活在附近的奴隸們曾無數次試圖靠蠻力打碎這個“玻璃罩”,卻都以失敗告終。
迪諾在上麵隨意比劃了兩下,“玻璃罩”輕易地就被打開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什麼東西,倒進機器口,一個簡單的操作後,再次合上了“玻璃罩”。
迪諾回到飛船機艙,離開前,他揶揄笑著引誘同伴:“說實話,你真的不想下去玩玩嗎?地下城的omega雖然比不上麗頓和法蓮,但是也彆有一番風味啊。”
萊德似是恍然大悟,“我就說下毒這種小事怎麼輪得上迪諾少校親自來做,原來是想去尋歡作樂了。”
“這你就誤會我了,”迪諾笑著說,“我對盧明恩教授的偉大事業一片忠心。”
*
自從伊儂生病,辛嘉就開始留意附近的人的身體狀況。
讓他感到發冷的是,所有人的身體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問題。
不同的病種、不同的嚴重程度。
夜晚,他開著燈,仔仔細細地檢查著桌子上的“筆記”,發現了以前一直忽視的問題:除了被人殺死之外,很多人都是來地下城後的一兩年發急病而死。
辛嘉心情複雜地在“詹姆斯”上麵打了個叉,備注:不明疾病突發身亡。
他過於憂心忡忡,褪下了以往慣有的溫和麵貌,展現出性格中真實的冷酷來。
伊儂看著這樣的辛嘉,竟有些不敢上前。
半晌,他鼓起勇氣,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小聲問:“艾文,你怎麼了?”
辛嘉思維被打斷,未遮掩思緒,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這個眼神,過於冷漠,像冰冷的機器,不含半點溫情。
伊儂被這個眼神刺激到了,手中的毛巾掉在地上,大聲質問道:“怎麼這麼看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感覺特彆委屈,竟產生了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說來也奇怪,陌生alpha們欺負他的時候,拉胡爾打罵虐待他的時候,他都沒有感覺特彆委屈,但辛嘉一個眼神,就輕鬆地將他擊潰了。
沒有得到辛嘉的回應,他整個人猛地紮在床上,大聲哭泣起來。
小小的房間縈繞著伊儂崩潰的哭聲,聒噪,刺耳,辛嘉卻沒有阻止,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忍住不耐煩去哄他。
不明的病因,不斷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