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
絕對的殺意。
辛嘉的額角冒出一滴汗。
然而……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濟於事。
“隻靠死物是行不通的。”
不知何時,費穀森·霍華德站在了他身邊。
辛嘉微微卸了力,偏頭看向身邊的人,“想要精神力……”費穀森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助理,“——就試著對準一個人。”
辛嘉手臂微微一抖,吃驚地睜了睜眼。
“不敢?”費穀森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他欺負過你,不是麼?”
“……”
沉默一秒。
辛嘉動了巧勁,脫離了對方的桎梏,他微微笑了笑,“霍華德先生,您是否對我有什麼誤會?”
他放下槍,那雙手似乎天生就是用來彈琴的手,乾淨無暇,不染塵埃。他朝費穀森微微頷首,“如果沒有彆的事,我先走了。”
費穀森看著他的背影,神色深沉。
午休時,辛嘉再次見到了這個古怪的長輩。
他端著自己選好的菜,推開休息室的大門,費穀森背對著他,放鬆地倚在沙發上,閉眼享受著留聲機播放的音樂。
辛嘉向來是知道有錢人是不怕麻煩的,因為他們隻需要提出需求,自然有人替他們辦得妥妥帖帖。
因此來訓練場還要自帶留聲機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
辛嘉沒有任何“不打擾彆人”的自覺,將餐盤放在桌上,拉開椅子立刻坐下吃飯。
行如流水的動作,發出的噪音讓享受音樂的人睜開了眼,費穀森眯眼盯著坐在他對麵坦然用餐的人,哼笑了一聲:“你倒是不講究。”
辛嘉的吃相不粗糙卻也算不上優雅,聞言輕輕抬了抬眼,隨口說了句:“這首曲子,埃弗裡也聽過。”
費穀森的臉部猛地一僵。
微小的動作讓辛嘉看在眼裡,也讓他再次確認了霍華德父子的關係。
良久,年長的Alpha才緩緩開口:“在你看來,埃弗裡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辛嘉不假思索:“善良,開朗,樂於助人。”
費穀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臉上的肌肉,簡單下定論:“你不真誠。”
“這是基於我自己眼睛所見而做出的判斷,是與我相處時的埃弗裡,至於我視野之外的他,我就不了解了,”辛嘉笑了笑,“如果您想知道的是後者的話。”
“……”
連續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吃癟幾次,費穀森突然有些好奇,“那基於你目前的判斷,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辛嘉喝了杯清水,放了水杯,漆黑的眼睛注視著他。
這讓費穀森產生了些許緊張的情緒,同時也有些新奇——發達之後,再也沒有人敢用如此正大光明的眼神審視他了。
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用如此冷淡的眼神注視過他之後,竟然笑了笑,笑眯眯地說:
“是一個奇怪的長輩。”
費穀森頓時無言。
他一把年紀了,竟然還為一個小年輕的評價而緊張,他為此感到羞恥。
“砰”的一聲,一個人氣喘籲籲地闖進休息室,看見費穀森時,眼睛猛地發亮,“霍華德先生!原來您在這!您、您沒事就好!”
他的樣子實在太過狼狽,讓費穀森產生了些許不悅,他皺了皺眉,冷聲問:“怎麼了?”
那人止不住喘氣,臉色慘白如紙:“出、出事了……”
*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辛嘉、費穀森三人感到訓練場中央時,所有人都聚集在那裡,每個人的臉上都如出一轍,驚恐、緊張、呼吸急促……
Alpha天生五感敏銳,費穀森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事故發生地的方向。
“就在那……”
蒂格的手臂神經質地顫抖,指著一扇緊閉的門。
至於其他人,也沒有比他好多少,甚至有人已經嘔吐起來。費穀森環視一周,眉頭皺得更緊,冷聲問:“湯姆、傑克少校呢?”
聽到這兩個名字,人群明顯應激地抖了抖,一股酸水從胃部湧向喉嚨,發出嘔吐的聲音。
辛嘉垂在兩側的手無意識地撚了撚衣角。
他的目光微微閃爍著看向那扇緊閉的門,似乎已經想象到裡麵的場景。
費穀森環視一周,徑直走向那扇門,大廳裡的人立刻閉上眼睛,下意識擠在一起。
辛嘉也跟著閉上眼睛,三秒後,卻又掙紮地睜開眼睛,強迫自己看過去。
費穀森的手放在感性設備上方,深吸了一口氣,按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平時靈活的自動門,此時打開得卻尤其緩慢,甚至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一般,有些磕磕絆絆。
一瞬,也似過了一世紀。
門徹底開啟。
濃烈得仿佛實體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費穀森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他下意識後退一步,睜大眼睛,愣愣地看著屋內的一片鮮紅。
變得遲鈍的大腦有些難以分辨裡麵的到底是人,還是哪些動物的肉塊。
身邊站了一個人,將他拉出來。
辛嘉眯著眼睛瞥了眼,又收回視線,“看衣服,裡麵的人……估計就是湯姆少校和傑克少校了。”
費穀森說不出話來。
這時,大廳中的人突然焦急地說:“肯尼怎麼還沒回來?你去叫他了嗎?!”
另一個人語速飛快:“我們都去叫了,沒人應啊!”
如果不是費穀森的社會地位,根本不會有人親自去找他,在大廳裡隨意喊兩聲,沒出來就不管了。
辛嘉的目光停留在他們身上,聞言,手指突然顫了顫,眼神顫抖地掃視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