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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舒蘭港,埃爾默的呼吸便是一滯。

卻原來,那一縱隊的哨兵竟然還沒有離開。此時,他們正圍站在不遠處的一個站台上,像是在等什麼人來接他們。

埃爾默的出現,向導素於哨兵的特殊魅力,瞬間便又引來了一眾人的圍觀。

嶽梵音聽到身旁少年做深呼吸的聲音,勾了勾嘴角,視線漫不經心的從那群年輕的哨兵身上掠過,而後啟唇,不無諷刺道:“真是一群沒見識的小鬼,人都到自由星了,卻還是一副見了向導就走不動路的慫樣。看來星和聯第一軍團的教育質量也不怎麼樣嘛!”

埃爾默聽到女人如是說,抬起頭打量了那群哨兵一眼,星和聯第一軍團的……軍校生?

埃爾默又奇怪地看向嶽梵音,“喂!”

“嗯?”嶽梵音撩了撩腦後有些散亂的馬尾。

“你對星和聯的情況怎麼這麼了解?”埃爾默蹙了蹙眉頭,“你該不會是……裡通外敵了吧?”

聞言,嶽梵音一怔,旋即她便笑了起來,“裡通外敵?我說你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啊?”

埃爾默回憶之前種種,卻是越想越覺得可疑,“難道不是嗎?”他說,“你說你是嶽梵音,我信了。但你既然是嶽梵音嶽上將的女兒,不在帝*部好好待著曆練,跑到芙洛拉星一顆廢星上開花店是為哪般?然後就是那個星和聯大總統的機要秘書,你若不是裡通外敵,做了星和聯大總統的走狗,又哪能輕易動用得了他?”

嶽梵音聽了他的一番分析,差點就笑出聲來。一手罩上少年的頭頂,左右晃了晃,她說:“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思想竟然如此偏激。帝國和星和聯停戰都五十多年了,現在雙方正處於和平共處睦鄰友好以及共謀發展的階段,懂不懂?”

埃爾默低低切了一聲,然後語氣不屑地說:“這種話你還是拿去騙小孩吧!”最討厭女人說他小了,他明明都快十七了好不好。

頓了頓,埃爾默又說:“稍微有點政治嗅覺的人都知道,帝國和星和聯的真實關係,就是維持著表麵的和平,其實內裡根本暗潮洶湧。”話落,一把拍開女人在他頭頂作亂的手。

而就在嶽梵音和埃爾默為了‘你是不是裡通外敵’爭論不休的時候,不遠處站台上的那群哨兵中,一個身量略顯嬌小的哨兵走到他們的領隊身旁。也不知他和領隊說什麼,一邊說一邊還不時探頭朝嶽梵音和埃爾默所在的方向張望。直到領隊點頭,那個哨兵筆直的雙腿一合,行了一個軍禮,然後便徑直朝嶽梵音和埃爾默所在的方向一路小跑過來。

聽到有腳步聲趨近,嶽梵音和埃爾默雙雙默契收聲,停下了爭論。

循著腳步聲看去,嶽梵音才發現小跑而來的哨兵,卻是個有著一頭金色短發的女孩兒。

彼時,女孩兒已經緩下了自己小跑的速度,無疑她所要跑向的目標正是嶽梵音和埃爾默兩人。哦,不對!很快嶽梵音就發現她的這個定論是錯誤的,女孩兒的目標並非是他們兩個人,而是沒有她隻有埃爾默一個而已。

徑直繞過了嶽梵音,來到埃爾默的跟前站定。女孩兒展顏一笑,落落大方的朝埃爾默伸出手,然後做起了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莉莉安·凱勒,是第一軍團轄下軍校的第二十五屆預備畢業生。”

女孩兒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健康微微透紅的白皙,金色利落的短發下是一張圓圓的娃娃臉,笑起來兩頰會顯露出兩個酒窩,很深也很甜。女孩兒的身量雖然在那群哨兵當中略顯嬌小,但其實她的身高和埃爾默幾乎一般無二。當然,尚未滿十七的埃爾默還有的長,就算趕超嶽梵音有些難度,超過麵前的這個女孩兒卻應該沒多大問題。

埃爾默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簾,入目所及是女孩兒朝他伸過來的手。雖然身高相差無幾,但女孩兒畢竟是女孩兒,那隻手卻是要比自己小了近一圈。

埃爾默猶豫著,終還是把手也伸了出去,虛握上女孩兒手,形式化的晃了晃,“你好,我是埃爾默·布萊德。”完了,立刻就把手給收了回去。

對於埃爾默的扭捏,嶽梵音是有些瞧不上眼的。人家就算是個哨兵,那也是個女孩兒。女孩兒嘛,就算外在活潑開朗,那內心也是細膩的。現在人家女孩兒都主動跑過來跟你搭話了,你低著頭不敢正視人家也就算了,說起話來還支支吾吾的,聲音也是低如蚊蚋,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嶽梵音手癢得很,隻想一巴掌呼上埃爾默的後背,讓他抬頭挺胸,擺出點小小男子漢的架勢來。不過,考慮到少男少女之間的那點事,她貿貿然的摻和進去貌似不大好。算了,她還是靜觀其變,由著他們自己摸索著來吧!

莉莉安對於埃爾默的扭捏倒是不甚在意,事實上,她反而覺得害羞的少年十分可愛。

“我們交個朋友吧!”莉莉安依舊一臉甜笑,“就從交換通訊號開始,你看怎麼樣?”

埃爾默又支支吾吾了一陣,半晌才明確表態道:“抱歉,我沒有隨身光腦。”隨身光腦即便攜式光腦。

莉莉安聽到他的表態,笑臉一僵,神情便有些尷尬了。

這下子,嶽梵音是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了。要知道,埃爾默的這一句‘我沒有隨身光腦’,就好比是嶽梵音上輩子那個世界裡的‘我沒有手機’。看似是婉拒,卻其實要比當麵拒絕還要令人尷尬,因為這已經不單單是拒絕了,還帶上了欺騙的性質。畢竟,就像那個世界手機幾乎是每個人的必需品一樣,這個世界的隨身光腦同樣也已經達到了普及。

但是,總有人會例外。

就像那個世界有討厭電子產品,從而真的沒有手機的人。在這個世界同樣也有明明說了實話,確實沒有隨身光腦,卻被人誤會的存在,譬如現在的埃爾默。

嶽梵音連忙幫腔佐證道:“他確實沒有隨身光腦。”說著,她還不忘抬起埃爾默的左臂,在女孩兒的麵前晃了晃。隨身光腦通常都會被佩戴在左腕上,而眼下埃爾默的左腕上,確實空空如也。

女孩兒看了一眼埃爾默的左腕,隨後眼皮一撩,警惕又略帶挑釁意味地看向嶽梵音。

“你是誰?”

這口氣,火藥味十足啊!

顯然,女孩同嶽梵音說話的口吻,跟她和埃爾默說話時的口吻,可謂是大相徑庭。

嶽梵音挑了挑眉,並不以為意。她對這個長相甜美,性格直爽的女孩兒,還是很有好感的。

“我是他姐姐。”嶽梵音道。

若換作平常,聽到嶽梵音如是說,埃爾默定然會給她一個字,‘屁’。誰要她這種既邋遢又懶散還裡通外敵的姐姐?不過現在嘛,埃爾默相當明智的選擇了沉默。

聽到這個氣勢雖然不顯,卻總隱隱給她一種危險感的女哨兵說自己是埃爾默的姐姐,莉莉安頓時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姐姐啊!~

他們之前一群哨兵就在那兒討論,向導少年和女哨兵的關係,向導少年和那個精英男哨兵的關係,卻最終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要說哨兵和向導同進同出,倒也算不得什麼稀奇。讓他們一群哨兵感到奇怪的是,向導少年無論和女哨兵還是精英男哨兵,都沒有綁定的跡象。沒有綁定的哨兵和向導同進同出,那就有些稀奇了。

“姐姐好。”再開口,莉莉安已然又換上了甜甜的笑臉,“埃爾默沒有隨身光腦,我看姐姐好像是有的。姐姐能和我交換一下通訊號嗎?”

被女孩兒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叫得心口發甜,嶽梵音當即點頭應聲,“可以。”

不過雙方很快就會發現,此刻加通訊好友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因為有緣千裡來相會的他們,非常有緣分的入住了同一家酒店。當然,此為後話。

這頭,女孩兒和嶽梵音正雙雙開啟通訊軟件互刷通訊號,不遠處驀地傳來呼喚聲。

原來,接哨兵們的飛艇已經到了,領隊朝著他們這邊不住招手,示意莉莉安趕緊回去。

“那我先走,再見姐姐,再見埃爾默!”和嶽梵音加完了通訊好友,莉莉安一邊往回跑,一邊衝兩人揮手道彆。

嶽梵音用胳膊肘頂了一下完全沒有反應的埃爾默,“人家在跟你道彆呢!”

埃爾默冷冷瞥了她一眼,明顯嫌她多管閒事。

目送女孩兒登上飛艇離開,嶽梵音又道:“等到了酒店安頓好,陪你去買個便攜式光腦。我可不想當你倆的傳聲筒。”

“通訊好友是你自己加上的,我又沒讓你加。”埃爾默悶悶地說,“再說了,便攜式光腦買了我也沒法用,之前的通訊號肯定是不能用了,重新申請要身份認證,我也不能認證啊……”

嶽梵音看著他,很是無語道:“你該不會到現在都還有發現你的那張通緝令已經被撤銷了吧?”

埃爾默愕然的問:“被撤銷了?什麼時候?”

老實說,除卻最開始的那幾天,埃爾默還會時不時的開光腦看一看那張通緝令。後來,意識到無論自己再怎麼看,那張通緝令也不會消失,埃爾默就不那麼關注了。當然,最主要的是在這期間,他逐漸適應了花店的生活,每天花店、村莊兩點一線,生活過得充實而安逸。所以,漸漸的心也就大了,也就不再去糾結通緝令的事了。

嶽梵音一邊打開線路圖查看線路,一邊說:“幾個月前吧,確切的日子我也記不清了。”

“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埃爾默不覺提高了音量,有些忿忿。

“這種事還需要我來告訴你,你眼睛瞎啦?”確定了接下來要走的線路,嶽梵音不客氣的說。

埃爾默抿著嘴,埋下頭,不說話了。誠如女人所言,這是他自己的事,他自己都不關心,還指望著彆人來提醒,合適嗎?

兩人之間的沉默,隻持續了極短的一段時間。

埃爾默興奮又有些不確定的問嶽梵音:“那就是說,我現在……自由了?”

自由,單這兩個字,埃爾默就能從中嗅到山麓中野花的芬芳,是自然的山風拂過碧綠的青草,是遊魚在澄澈的水中遊曳……

嶽梵音口吻淡淡道:“可以這麼說。”

於是,兩人接下來的一路,都伴著埃爾默一會兒嘿嘿嘿一會兒嘻嘻嘻的詭異笑聲。

“我說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嗎?”埃爾默繞到嶽梵音麵前,負手倒退著走,“我現在自由了,我完全可以留在自由星,不跟你走。”

嶽梵音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隨你便,反正現在阿廖沙差不多也可以獨當一麵了,你想留就留唄。”

女人不似玩笑的話,讓埃爾默整個人俱是一震。

所以說,不是女人不擔心他會留在自由星,而是打從一開始女人就做好了他會留在自由星的準備,並且已經將他留在自由星後,可能會出現的一係列問題都安排妥當。

埃爾默又一次的沉默下來。

嶽梵音在這時卻又開口道:“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留在自由星未見得就比帝國向導學院好多少,這算是我最後一次給你的忠告。”

埃爾默點了點頭,像是在思索權衡著什麼,未置一詞。

循著嶽梵音確定下的路線,走了不多時,兩人來到一家名為‘暢行通達’的露天租賃點。

嶽梵音直接找上工作人員,磋商一番後,便爽快的刷點成交。

嶽梵音租下的,是一架銀灰色中高檔的小型家用飛艇。

坐上飛艇,兩人朝著愛德華為他們提前訂好房間的酒店進發。

剛走出舒蘭港,埃爾默的呼吸便是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