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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 嶽梵音在落座後便闔上眼閉目養神,並沒有跟兩人搭話的意思,兩個哨兵這才鬆了一口氣。

飛行器平穩升空, 很快飛離了芙洛拉星。兩個哨兵與帝國方麵連線,將他們的任務情況一一彙報給嶽上將。負責接線的接線員是嶽上將的專屬副官, 聽到兩人的任務彙報後,表現的十分平淡,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兩個哨兵能爬到嶽上將嫡係這個位置,顯然都不是蠢人。眼見副官這個態度, 再一細想嶽梵音之前的強硬以及現在的妥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想來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嶽上將定然另有部署,倒也不一定就是不信任兩人的能力,約莫就是以防萬一的後招。畢竟, 首席哨兵失蹤這種事,無論是之於嶽家還是之於整個奧其頓帝國, 影響都太過巨大了。

返程過半,飛行器收到嶽上將方麵發來的改道指令。考慮到時間緊迫,不可能隻為了等一個人便延誤了最佳搜救時機,搜救隊搭乘的R型戰列艦已經啟程,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改道與這架R型戰列艦對接。

兩個哨兵戰戰兢兢地將剛收到的指令告知嶽梵音,嶽梵音睜開眼, 視線淡淡的從兩個哨兵略顯緊繃的臉上掃過:“知道了。”

浩瀚無垠的星域,一旦失去人工照明,亦沒有自明星的璀璨,便是一片沉沉的黑,猶如深淵死地,暗無天日。

斜靠在緊急逃逸飛艇為數不多的一扇窗邊,嶽應鳴望著窗外空蕩蕩唯餘一片死寂的未知星域。這是第一次,他如此真切的體會到星域的可怕。

緊急逃逸飛艇已經在這片未知星域裡漫無目的的飄蕩了四天,整整四天!燃料箱裡的燃料在四天前便所剩無幾,到如今除了供氧以及駕駛室的微弱照明,其他一應設備都已經全部關閉,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供暖。饒是飛艇外部的裝甲板具備一定的隔離作用,星域那徹骨的寒依舊緩緩滲透進來。

嶽應鳴攏了攏身上的隔離服,下意識地張嘴哈出一口氣。一團白霧糊了窗麵,糊住了他的視野,不過很快那股朦朧感便被逼人的寒氣驅散殆儘。

帝國緊急逃逸飛艇的標準配備都是以兩人為準,也就是說所有的逃生器具包括生活必需品食物、藥品,保溫保暖用品被褥以及嶽應鳴身上現在所穿的隔離服等,都隻有兩人份。

而他們共計九人,就靠著飛艇上這所有的‘兩人份’,度過了整整四天。食物,哪怕每個人每天隻補充身體的最低所需,整整四天也已經是極限了;藥品,彆忘了他們之中還有石弘這個重傷患者,就算把兩人份的緊急藥品全部用在他的身上,也僅僅隻能保住他的命,維持最微弱的生命體征罷了;至於隔離服,總共就兩件,一件穿在隊長兼指揮官嶽應鳴身上,另一件則給了九人中唯一的伴侶護理師,體質最差的馬爾頓。

四天,對於情緒以及五感的極端控製力一如嶽應鳴,精神狀態也已經到達極限,更遑論是其他人。

從最初的絕望,到直麵死亡歇斯底裡的暴躁,再到認清現實重入絕望……被困在逼仄的緊急逃逸飛艇艙室中的他們,做再多的掙紮都是白費力氣,除了等死,他們的腦中早已沒了求生的念想。

負麵情緒的不斷累積,讓他們中的一些人無可避免的患上了狂躁症和感官神遊症。而由於罹患狂躁症的哨兵破壞力巨大,其他人隻得合力將患病哨兵捆起來。

嚴寒使得所有人的思維都變得無比滯緩,沒有隔離服保暖的哨兵們隻能蜷縮在一起拉扯著兩條豆腐乾大小的被褥勉強取暖。睜著通紅的雙眼,誰也不敢睡去,就怕閉上眼後再也沒有機會睜開……

等死遠比一擊斃命來得更考驗人的心智。

要說所有人中精神狀態保持得最好的,當屬在這四天當中不斷爬上爬下維修發信器的嶽驍。許是因為年輕人有著十分積極樂觀的心態,許是因為嶽驍目標明確,全身心的投入在維修發信器的工作中,無論如何他的精神狀態比之於其他人要好上許多。

駕駛室內,專心維修發信器的少年突然罷手,一臉狂喜的瞪著手邊那個曾被他拆得七零八落又重新被他拚裝起來的發信器,“成了!成了!”少年幾乎是從駕駛位上彈跳起來的,高興的疊聲叫著,就連乾裂的嘴唇豁開了口子,鮮血直流,都仿佛感覺不到疼一般。

嶽應鳴循聲望過去,臉上的表情微動,僵硬鉛重的雙腿在此刻被灌注力量,朝著門扉半掩的駕駛室走了過去。

推開因為沒有能源而無法自動開合的感應門,嶽應鳴與狂喜的少年對視:“修好了?”過於低沉的嗓音嘶啞難辨,仿若隻是氣音。

嶽驍看看嶽應鳴又看看手頭頂部藍光微閃的發信器,用力點了點頭道:“修好了!首席,我們可能有救了!”少年人處於發育期的嗓音粗噶,又因為連日的饑寒交迫,令得嶽驍的嗓音更加難聽。然而,再難聽的嗓音都無法掩蓋這對於飛艇上所有的人而言天籟一般的好消息。

“可能?”嶽應鳴是冷靜的,他在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少年措詞中的不確定因素。

嶽驍隨之也斂起了臉上的狂喜,眉心微蹙,據實道:“我用隨身光腦的路徑器代替發信器被損壞的信號收發裝置,就普通隨身光腦的性能而言,它的路徑器發出的信號波長以及信號的存續時間,肯定是無法和軍用發信器相提並論的。”

“所以,就算我們發出求救信號,帝國方麵也極有可能接收不到。”嶽應鳴總結道。

“是的。”嶽驍肯定點頭。

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氣氛,再一次凝固成冰。

嶽應鳴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注視著嶽驍,鄭重地問:“如果再給你一天時間,你有沒有把握將它調試得更好?”

嶽驍猶豫著,終是搖了搖頭。誠然他在機械方麵天賦異稟,卻也並非是無師自通的天才,能把完全破損的發信器維修到現在這個程度,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已經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既然如此,發吧!”嶽應鳴微垂下眼簾,掩去了眼中的晦暗之色,道:“不管帝國方麵能不能收到我們發出的求救信號,這都已經是我們腳下最後的一條生路。”

說著,嶽應鳴摘下了手腕上約有兩指寬的一條黑色手環,從中摳出一塊深茶色半透明薄如蟬翼的芯片遞到少年麵前。

嶽驍盯著眼前的能源芯片,愣怔片刻,倉皇抬眼,緊張的喚了一聲:“首席。”

嶽驍不敢伸手去接那塊薄薄的芯片,隻因為它是戰甲專用的能源芯片,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動用它。

“我們這些人死不足惜,但您是帝國首席,您……”

嶽驍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嶽應鳴強行打斷,隻聽他聲音沉沉的命令道:“拿著!”

受到首席哨兵的威勢鎮壓,嶽驍緊咬著牙關,不得已之下,隻能伸手接過那塊珍貴無比能源芯片。

戰甲的能源芯片儲能量巨大,不過經曆了那場惡戰,嶽應鳴的這塊能源芯片裡的儲能實際上也是所剩無幾。雖是所剩無幾,但如果嶽應鳴有心,在開啟戰甲後,選擇休眠狀態,至少能保他在星域中再多活五天。

然而,嶽應鳴如今卻將這最後的保命符交了出來……

“首席……”嶽驍還欲再勸,卻被嶽應鳴拍著肩膀按捺下去。

“原本再過兩個小時,燃料艙裡的燃料就會被完全耗儘。現在你修好了發信器,除了供氧還要再加上發信過程中的能耗,想必不出一個小時,飛艇的供氧就會中斷。到時,無論發信器的信號能不能抵達帝國,我們都不可能有命等來救援。”說到這裡,嶽應鳴諷刺一笑,“整件事本就是因它而起,用它來為我們最後的征程開道也是理所應當。”

嶽驍聽明白了,卻仍不免歎息。

為了研發出無限儲能的戰甲能源芯片,嶽上將大肆抽調轄下各分封星的民用能源石用於軍用,造成了現今民用能源石的巨大缺口。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了他們此次的尋找新能源星之行……

拋下能源芯片的嶽應鳴已經離開,嶽驍摩挲著掌心的能源芯片,終究還是將它□□了中控台的芯片凹槽裡。

雖然能源芯片無法驅動以燃料為推進力的飛艇,但卻能給飛艇的各個內部設備功能。隻聽‘嗡’的一聲,漆黑的飛艇內瞬間迎來了光明,而與光明同至的還有溫暖,令人得以舒展開筋骨的暖氣。

蜷縮在艙室裡,尚存神智的幾人都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望著頭頂燈光,感受著陣陣暖意拂麵。在這一刻,他們仿佛明白了什麼,卻都沒有言語。

彼時,數萬星裡之外的一個蟲洞,突然從中鑽出一架造型詭異的大型民用運輸艦。

作者有話要說:_(:зゝ∠)_我肥來了,不造還有沒有人。

最近,有點油儘燈枯的趕腳……去看了個中醫,說是胃熱,喝著苦苦的中藥,感覺唯一的好處是嘴上一圈口瘡好了。

然後,微博不怎麼用,儘量被新浪當僵屍號用了。給一幫小鮮肉點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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