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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男人, 臉部棱角分明, 眉骨突兀,一雙眼深邃而陰鷙。

他就是裘瑟, 嗜獵星盜團的團長。

無疑裘瑟有著一副好相貌,而放大的人像,給與人的視覺衝擊更為直接。

即便是與裘瑟算得上相熟的嶽梵音,陡然對上他放大後更顯英氣的五官,都不覺愣怔了一下, 恍若初見一般。

這種長相若是放到嶽梵音前身那個世界,注定是不可能默默無聞的。

其實真要論起來,裘瑟的臉也談不上生得有多好,主要還是他的氣質以及一身壓得住場的氣勢。他的氣質讓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星盜頭子, 反而更像是一個驕傲的貴族子弟。而他的氣勢又十分的懾人、狠辣, 是那種透著血腥味的煞氣, 絕不可能出現在一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身上。簡而言之,裘瑟其人,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即是亦正亦邪。

裘瑟淩厲的視線穿透屏幕環視眾人, 最後停留在了嶽梵音那張好似總是睡不醒的臉上。

肩上隨意披著件帝國/軍服外套的嶽梵音,淡然與之對視。

裘瑟神情微動, 眼底閃過一抹暗芒。

“花店老板。”

裘瑟此言一出, 嶽梵音便隻覺四麵八方投來的視線簡直都要將她洞穿。

好在她慣於視而不見,因此神色依舊泰然。

“裘瑟。”

裘瑟目光沉沉地看了嶽梵音肩上的軍服一眼,眼神直白也複雜。

嶽梵音嘴角微勾, 說明道:“我不是帝國/軍人,不過來幫個忙罷了。”

林暉聞言,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蹙。

裘瑟會意頷首,篤定道:“能找上你,看來這次奧其頓出了大事。”

“也不算什麼大事,”嶽梵音雙手抱臂環胸,正色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不是有什麼消息?”

裘瑟冷冷一笑,許是因為屏幕這邊站著的是與他們嗜獵星盜團相熟的花店老板,省去了虛與委蛇的功夫,他直言道:“原本我同人做了一筆交易,要把他和他的人送回奧其頓。”

駕駛室內眾人的臉色大變。

嶽梵音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麼情緒,就仿若事不關己一般,輕挑眉梢問:“原本?那麼現在呢?”

此時,維恩挾持著被捆了個結實的嶽應鳴走進駕駛室。

“團長,人我給你帶來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去和須丁他們喝酒了,那群家夥……耶?這不是花店老板嗎?她怎麼跑帝國/軍裡麵去了?”

因為對麵通訊模式的關係,嶽梵音這邊是隻聞其聲而不見其人。

不過,就算嶽梵音看不到說話者的樣貌,單憑這毛毛躁躁又帶點聒噪的嗓音,也給與了她足夠的判斷,對方必是維恩無疑了。

“好久不見啊,維恩。”嶽梵音難得不吝嗇的打了聲招呼。

隨後,她又衝屏幕上冷臉的裘瑟要求道:“讓我們見見麵,大家都認識認識,怎麼樣?”

裘瑟未置一詞,屏幕上的畫麵略一卡頓,很快就從聚焦改換成了廣角。

而隨著屏幕上通訊模式的轉換,嶽梵音身後的一眾人都不由發出鮮明的吸氣聲。

嶽梵音半斂著的眼皮掀起,眉心蹙起淺淺的豎痕。

“首席。”嶽梵音身側,林暉盯著屏幕,喃喃一聲,雙手緊握成拳。

廣角模式下,呈現在屏幕上的一共有四人,除了最開始和眾人見過麵的裘瑟,他的旁邊端坐著一個玲瓏嬌小的女人,雙手環捧著一個杯子,杯子裡依稀可見的深褐色液體,似乎餘溫未儘,仍有淡淡白霧蒸騰而起。在這兩人的身後,一個滿臉淡青色胡茬,形容粗獷的男人正一手摩挲著下巴,咧著嘴角痞笑。一瞬不瞬盯著嶽梵音的雙眼,眼底的探究與好奇卻滿得近乎都快要溢出來。粗獷男人的另一隻手揣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被捆了個結實的男人,不是彆人,正是嶽梵音等人此行的終極目標——嶽應鳴嶽首席。

嶽應鳴的情況顯然不算好,形容憔悴異常消瘦不說,情緒和精神狀態看起來似乎也不太穩定。好在他的眼神尚算清明,眼中那份獨屬於軍人的堅毅亦沒有潰散,身穿染血殘破的軍服,背脊依然筆直。

略顯渾濁的視線觸及到屏幕那端的嶽梵音時,可以看到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嶽應鳴,臉色陡然一變。

“你……”嶽應鳴張了張嘴,卻最終也隻是把未儘之言融成了一聲苦笑。想來首席失蹤又杳無音信,慣然自持的父親也難得的坐不住了,會祭出嶽梵音這個於他而言的禁忌,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嶽梵音也衝嶽應鳴笑了笑,那笑容雖淡,卻隱透著一絲關切。

兩人之間異樣的氣氛,非同尋常的互動,刨除對於內情知之甚深的林暉,就是大老粗維恩以及嶽梵音身後的那一乾哨兵們都隱約嗅到了些許端倪,更遑論有著敏銳洞察力的裘瑟和對人的情緒波動十分敏感的向導薇紗了。

顯然,花店老板和奧其頓也或者和嶽上將的關係,絕非她嘴上說得那麼簡單!

“喂,花店老板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怎麼突然跑帝國/軍裡麵去了?”執著於嶽梵音和奧其頓帝國/軍的關係,維恩再次出聲問道,摸索下巴的手順勢撓了撓後腦勺。

嶽梵音隨口道:“被找來幫忙的。”

維恩又問:“他們威脅你了?”在他的眼裡,花店老板雖然和嗜獵星盜團的前身毒蜘蛛星盜團有些仇怨,但與他們嗜獵星盜團卻是井水不犯河水,究其本質,他們應該算作同類,都是流亡於星域的‘自由人’。而所謂的‘自由人’,即是不受任何一方法度規則的限製,他們有著自己的章程,自己的活法,且從不與任何正規軍搭邊。因此,在維恩的設想裡,花店老板會突然出現在帝國/軍中,想來必是受到了什麼威脅,令她不得不出手相幫。

而此類腦洞一開,維恩立時便注意到,之前嶽梵音身邊那個同他們照過麵的小向導不見蹤影。

“那個小向導呢?被他們抓了?”

嶽梵音反應慢半拍的意識到維恩的意思,當即無奈道:“沒有,他在芙洛拉星好好待著呢。”

“好吧。不過說真的,那小向導不錯,你要真沒有和他綁定的意思,不若就送給我們嗜獵星盜團。”維恩痞笑兮兮地提議道。

嶽梵音正想說埃爾默又不是她的東西,說送就送,他有自己的想法,去留隨心。未及開口,終是無法忍受這越跑越偏的話題,林暉出聲提醒道:“隊長!”

意識到自己的跑題,嶽梵音輕咳一聲,正色問:“說吧,你們的條件,要怎麼樣你們才肯放人?”

嶽應鳴臉色一沉。他明明已經和這個叫裘瑟的男人有過交易,雙方也彼此都做下了承諾,而如今對方卻又要談條件,果然不愧為貪得無厭的星盜啊!

背對著嶽應鳴的裘瑟,沒有回頭,但對嶽應鳴這一刻的不滿卻似有所感,隻聽他道:“是這樣,我和嶽首席在之前確實有過一筆交易,我答應了嶽首席會把他和他的人安全送抵奧其頓,不過現在我打算反悔。”

林暉目露陰狠:“卑鄙!”

並未壓低的聲線,將這兩個字無比清晰的傳達到屏幕的另一端。

裘瑟對此不置可否,倒是他身後的維恩嘴角一咧道:“喂,我們可是星盜,星盜你懂不懂?你和星盜談誠信,嗬嗬。”話末的那一聲冷笑,滿含鄙視與輕蔑。

嶽梵音有些哭笑不得,能把不守信這事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恐怕也就隻有維恩了。

林暉還欲駁斥,嶽梵音一抬手攔下了他的話頭。

嶽梵音衝屏幕上的裘瑟略一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裘瑟眼神一厲,道:“花店老板,跟我打一場,不論輸贏,我都會把人拱手相送,如何?”

裘瑟有這個念頭早不是一天兩天了,和花店老板較一場輸贏,雖談不上執念,但若有像這樣的機會,他也絕無可能放過。當年,毒蜘蛛與花店老板的那一戰,他未曾親眼得見,這是個遺憾。不過,就算他沒能親眼觀戰,但毒蜘蛛的實力他卻是心知肚明。那時的嗜獵初露頭角,而舉凡一個領域內出現厚積薄發的新勢力,總逃不過被打壓的命運,其中毒蜘蛛星盜團對他們嗜獵的打壓尤為突出。若非毒蜘蛛在那一戰後身負暗傷,毒蜘蛛星盜團又不知收斂,被帝國/軍圍剿團滅,他們嗜獵要想崛起,要想吞並毒蜘蛛星盜團的殘餘,少說也得再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必然不會那麼容易。

對於花店老板的實力深淺,裘瑟一直都想了解,卻一直都找不到恰當的時機。當然,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位花店老板明明實力絕俗,平日裡卻太過低調。而裘瑟行事向來謹慎,麵對一個輕易探不出深淺的人,他從來都是抱著不拉攏也不得罪的心態。

不待嶽梵音有所表示,卻聽一道雄壯的聲音插出來道:“我跟你打!”說話者不是彆人,正是情緒初初調整完畢的納頓。

裘瑟卻對此置若罔聞,隻一味盯著嶽梵音又問:“怎麼樣,花店老板?”

嶽梵音想了想,道:“打一場可以,不過事先說好了,點到為止。另外,你想在裡麵打還是在外麵打?”

裘瑟的目光陡然一亮。

“外麵。”

裘瑟的戰甲是嗜獵吞並毒蜘蛛星盜團時得來的,至於毒蜘蛛星盜團又是從何得來,這他就不得而知了。眾說周知,戰甲稀有,而具體稀有到什麼程度呢?據說整個奧其頓帝國擁有戰甲的也不過十數人,通常能擁有一件刻有自己名字的機械鎧便已經足夠令人眼紅。戰甲屬於機械鎧的高配升級版,普通機械鎧戰士雖然也能夠在星域裡自由戰鬥,但其戰鬥力卻是遠遠比不過戰甲戰士。真要算起來,兩者的火力值差距大概就是小型巡邏艇和戰列艦的差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普通的戰鬥用機械鎧和戰甲,還有一個機械鎧類彆名為禦甲。如其名,也就是專司防禦的機械鎧,一般都為戰鬥力不足的向導使用,有一定的精神力增幅功能。

裘瑟並沒有想當然的認為花店老板會和他一樣,好運的私藏有一件戰甲。想來對方給帝國/軍幫忙,帝國/軍也絕不會吝嗇,分發一套機械鎧也是理所應當。

隻是用機械鎧對陣戰甲,即便雙方均屏蔽火力攻擊,吃虧的照舊會是靈活度欠缺的機械鎧。看來到時隻能根據對方的實際情況,臨陣調整戰甲的功率值了。裘瑟在心裡暗忖。

通訊結束,一幫子早已和嶽梵音打成一片的年輕哨兵們,看著嶽梵音欲言又止。嶽梵音卻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神在在的模樣,一伸手在林暉麵前一攤,“有專用能源池嗎?機械鎧的也行。”

林暉目光晦澀地看著嶽梵音,從自己的隨身空間膠囊裡掏出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光麵薄片,放到嶽梵音的掌心。這塊超壓縮戰甲專用能源片還是臨行前,嶽上將的直屬副官親手交給他的。戰甲於林暉那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存在,當然除嶽梵音以外,在場的所有人也是同樣。這塊能源片,無疑就是專門給嶽梵音備著的。

拿到能源片,嶽梵音拈在指間略一端詳,隨後便解下了手腕上的隨身光腦。一條形似緞帶,兩指來寬的手環呈現在眾人眼前。就看嶽梵音在手環上摳弄兩下,一塊與她手中的能源片相似的黑色薄片被卸了下來。將卸下來的能源片交給林暉,給手環按上新的能源片,一切就緒後,嶽梵音抬起頭,對著堵在駕駛室門口的一眾年輕哨兵,道:“讓讓!”

已經完全懵了的年輕哨兵們,幾乎本能的給她讓路。

行至駕駛室門口,嶽梵音複又轉身衝林暉道:“打開接駁口。”

“是。”

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年輕哨兵們一個個的回過神來。

“隊長她有戰甲?”首先發聲的哨兵,一臉做夢般的表情。

而有人起頭之後,各方疑問紛至遝來。

“副隊長,咱們這新隊長到底是什麼來頭?”

“是啊。我可不信什麼芙洛拉星第一哨兵……”

“她該不會是我們帝國的秘密武器?一直都藏著,隻有到了關鍵時刻才會被提出來用的那種。”

伴隨著一個緊接著一個的問題,林暉的眉頭越蹙越深。

“全體都有,立正!”一聲喝令,立時令這些訓練有素的哨兵集體噤聲。

快走到接駁口的嶽梵音,像是隨手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黑色緞帶。空氣中似乎隱約傳來一道微乎其微的嗑嗒聲,隨後突兀出現的金屬甲片自嶽梵音佩戴有黑色緞帶的左手開始,迅速的,一片一片鱗次櫛比的,就仿佛在追逐著她的腳步節奏,上至頭頂下至腳底,無比流暢的覆蓋嶽梵音全身。

假如讓埃爾默看到此刻的這一幕,他必然會拍著腦門驚歎並尖叫出聲。戰甲,是戰甲!他怎麼就沒想到呢?當初,因為能源不足,嶽梵音隻能開啟帶有拳刃的雙手部分金屬甲片。埃爾默隻以為那是嶽梵音的武器,雖然看起來十分特殊,但他也從未朝戰甲這方麵想。畢竟,一個在荒星開花店的,任是怎麼想也不可能和稀有的戰甲搭上關係。就算後來得知了嶽梵音的真實身份,埃爾默依然不曾想過女人會擁有戰甲。

接駁口開啟,黑色閃著冷光的金屬甲片已然包裹嶽梵音全身。一副黑色如霧氣般的羽翼自黑甲戰士背胛舒展開來,同時黑甲戰士的右手做了一個握拳又舒展的動作。甲片覆蓋之下,嶽梵音麵露滿意之色,這個世界的星域空戰,還是有點意思的。

駕駛室的監視屏上,飛出接駁口的黑甲戰士化作一道殘影,若非哨兵的動態視力卓越,換做常人幾乎難以捕捉。

作者有話要說:好久不見,我回來啦~

屏幕上的男人, 臉部棱角分明, 眉骨突兀,一雙眼深邃而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