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狗就像來時那般離開,旺財邊走邊回頭,陸小鳳與西門吹雪也跟著回看。
重溟站在昏暗的屋中,黑衣與背後的陰影幾乎融為一體,白皙的皮膚也顯得更為蒼白,搭上那張泛著冰冷光澤的銀色麵具,甚至有幾分鬼魅之感。
走了沒幾步,旺財狂奔回去,連拽帶咬,抓著重溟的衣角不放手。
但重溟巋然不
動,他隻是彎下腰,掰開了旺財的嘴,敲著旺財的腦袋讓他坐在原地。
而旺財蹲坐在重溟跟前,仰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搖搖尾巴,重新走向陸小鳳和西門吹雪,耳朵和尾巴低垂,看起來分外沮喪。
當然,這隻是西門吹雪和陸小鳳所看到的景象。步早隻是為了凸顯重溟雖叛出師門,但旺財與他這位前大師兄依舊關係甚篤的情節,主要是為了向兩位重要的遊戲角色傳達鹹魚派之間的情誼。
旺財沮喪地回來之後,陸小鳳對旺財道:“旺財啊,你就跟著我們走吧,我們可以帶你去找你的另兩位小夥伴。”
西門吹雪知道他想去找先離開的許清芸,道:“我還沒有答應。”
陸小鳳笑道:“但你不好奇嗎?”
西門吹雪道:“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
話雖如此,但西門吹雪還是和陸小鳳順路走了一程,因為隻有前方的小鎮能夠乘車。
陸小鳳認為,許姑娘既然希望他們聽到無花大師的真麵目,想來也很樂意讓他們參與無花的事情之中吧。
許清芸提及無花之時雖然極力按捺心中的憤怒,但依舊被兩人看出端倪,必定是與無花有相當大的過節,才想令無花的真麵目公之於眾。
許清芸並未走遠,陸小鳳與西門吹雪,再加上一個旺財,奔走稍許便追上了許清芸的步伐。
她打算在前頭的小鎮上歇息一下,明日便動身去曉輕舟的所在之處。
而陸小鳳等人追上她後,麵對陸小鳳同行的請求,許清芸露出了意外的神情,點頭道:“當然可以,我還求之不得呢。”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神忍不住往西門吹雪身上飄,劍神看起來不像是想摻和進無花的事情之中的樣子。
西門吹雪道:“和我無關。”
這就是不會去的意思。
陸小鳳毫不意外,幾人一同在前方小鎮的客棧訂了房間歇下。
旺財是條狗,但掌櫃很喜歡它。在客棧的櫃台處放著一個活靈活現的竹編小狗,一臉認真地凝視著在櫃台前停留的每一個人。
陸小鳳看看蹲在身邊的旺財,又看看櫃台上麵的竹編小狗,稀奇地盯了好一會兒。
竹編小狗通身是竹葉的青黃色,與旺財身上的配色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卻透著一股與旺財相似的神氣。
掌櫃說起這隻竹編小狗的來曆:“前段時間向一個手藝很巧的年輕人買的。”
他拿起來竹編小狗翻過來向陸小鳳展示,底下刻著兩個字——“步早”。
陸小鳳一怔,盯著那三個字沉思:又是步早??
他和步早是不是太有緣分了?
陸小鳳向掌櫃確認了一下那位名叫步早的年輕人的外表,頭戴朱紅木簪,笑容開朗,不管是炒菜還是修繕,什麼都會一手。
就是他認識的步早啊。
告彆掌櫃,陸小鳳問旺財:“你知道步早嗎?”
旺財不開口,歪歪腦袋,搖搖尾巴,用濕潤
的圓鼻子貼了貼陸小鳳的手。
步早:俺聽不懂嘞。俺鄉下來嘞。
陸小鳳哈哈笑了一聲,伸手使勁揉揉旺財的狗頭。
步早的路過就像一陣風,留下了隱約的痕跡,卻並不會讓陸小鳳直接懷疑他的身份。陸小鳳隻覺得步早過得十分快樂,並為他感到高興。
第二天,陸小鳳便與許清芸踏上了前去見曉輕舟的路途,而旺財在西門吹雪和陸小鳳兩人之間做出來一副猶豫的模樣,尾巴左右晃了晃,奔向西門吹雪的方向。
西門吹雪依舊拿劍格開它,旺財原地衝刺好久依舊沒能到達西門吹雪的懷中。步早是個知難而退的人,西門吹雪的拒絕之意十分明顯,此路不通另行他路,他搖搖尾巴,轉頭抱住了陸小鳳的腿。
真物理意義上的抱大腿,步早將頭靠在陸小鳳的腿上,爪子扒著他的腿,嗚嗚咽咽地告小狀。
旺財:“嗷嗚嗚嗚——嗷嗚嗚嗚——”
陸小鳳和許清芸向西門吹雪投去了譴責的目光。
“……”
西門吹雪毫不猶豫地轉頭離開。
〖係統對玩家的敬業表達了讚賞。〗
*
水母陰姬和石觀音也在前去見曉輕舟的路上,沿途聽說了有關曉輕舟的傳聞——人人都說“她”雪膚花貌,天生麗質,桃花眼含柔光,尤其是眼角一點朱色淚痣,更是令人心動不已。
石觀音對此不置一詞,倘若她不知道曉輕舟的真實性彆,大概會心中不快,想著在見到曉輕舟之後該如何做……但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曉輕舟是男非女,她反倒期待了起來。
“你說,這世上真有能讓人分辨不出性彆的男人麼?”
石觀音如此問道。
水母陰姬有一瞬的沉默,隨後淡淡道:“有。”
雄娘子就是那樣的男人。水母陰姬看見過他的真容,瘦弱的身軀,無一不透露著女性柔美的眉眼鼻唇。
水母陰姬的回答令石觀音有些意外,瞥她一眼,輕輕地笑了一下。
兩人相識已久,但在石觀音大仇得報、去往沙漠之後,兩人便斷了聯係。石觀音不清楚水母陰姬與雄娘子的糾葛,但重逢之後從水母陰姬的反應中猜到了一點真相。
出於對曉輕舟鹹魚派弟子的在意——因為此人是烏渡的師弟,還能令無花束手無策、毫無反抗之力,石觀音相當謹慎,即使正在趕去見曉輕舟的路上,仍舊提前派人去打探情況。
水母陰姬能夠明白石觀音的謹慎,當初聽到烏渡大鬨石林洞府的消息時她也同樣震驚。但石觀音似乎謹慎過頭了,她的防備甚至已經表現在了臉上。
“殺手烏渡,當初在石林洞府做了什麼?”
水母陰姬有些小心地詢問石觀音。
“……他所做之事和傳聞中說得一模一樣。”
石觀音表情微冷,那一天一夜的經曆她至今想來仍覺一股怒氣湧上心頭,難以排解。
傳聞中並沒有玉羅刹和那無名少年的
存在,但烏渡所做之事確實與傳聞沒有太大差彆——除了他曾削斷石觀音頭發這件事。
這大概算放出傳聞的玉羅刹那微不足道的善心了,然而這一行為完全不妨礙石觀音對他的行為感到惱怒。
如今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她石觀音被一初出茅廬的臭小子在洞府中掀翻了天!
水母陰姬默然,不再開口。
一行人沿途經過某個小城,在當中尋了家客棧下榻歇息,傍晚時分,水母陰姬邀石觀音去散步。
落日熔金,霞雲遍天。
宮南燕嫉妒地望著水母陰姬與石觀音離開的背影,兩人的背影仿若天生一對,十分般配。
她隱忍地低下頭,指甲幾乎攥入掌心。
連她都沒有與陰姬並肩過!為什麼——
“這位姑娘,麻煩讓一下。”一旁傳來一個禮貌的提醒聲,“我要掃地的,姑娘。”
宮南燕轉頭,一張眉清目秀的臉映入眼簾。
青年眼睛是琥珀色,在落日的餘暉下泛著淺淡的光,頭發以一根朱紅木簪束起,給人以乾淨利落的印象。
“……”
宮南燕不發一言,冷淡地瞥他一眼,抬腳讓開了路。
步早對她微微一笑,握著掃帚繼續掃地。
今天的掌門也在刷印象值,是客棧中當灑掃小哥的勤懇小二。
一邊掃地,步早一邊向係統分析講解方才的落日CG究竟有著什麼含義。
【此為敗犬替身的無能狂怒。她的心情可以用“為什麼是你”以及“為什麼不能是我”來概括。】
係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親愛的玩家,你雖然沒有相關經驗,但掌握了很多知識呢。】
步早心道,因為紙上談兵誰都會啊。
係統的恍然大悟令步早的良心隱隱作痛,他發現係統屬於人菜癮大那一類。儘管它不善於理解人類的感情,卻十分熱衷於分析理解人類的情感回路。
作為輔助玩家進行模擬江湖2.0版本試玩的係統來說,這種好奇心似乎顯得有些累贅。
但因為很有趣,所以步早決定什麼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