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南燕緊咬牙關,不願妥協。此時的她心中滿是對步早的恨意,畢竟步早是人不可貌相的典範嘛。
於是步早微微笑了笑,手腕一扭,軟劍回身,如驚鴻般自宮南燕眼前掠過,隨後她隻覺右手腕一涼,鮮血流過掌心,順著手指向下墜落。
“你這隻手想傷我,那便
用這隻手向我陪禮吧?”步掌門唇畔含笑,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挑斷了宮南燕的右手手筋,即便治好,日後也難以提劍。
身為鹹魚派掌門的目擊者,宮南燕可不能死。
“你!”
宮南燕的手腕發抖,她急急開口,隻發出一個尖利而短促的音節便被步早拿她自己的刀鞘敲暈。
這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自產自銷了。
步早瞄了眼地上昏迷的宮南燕,扔下手上刀鞘,轉身離開。
三刻鐘之後,因宮南燕遲遲未歸而前去尋找的神水宮弟子在池塘邊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宮南燕。
宮南燕的右手浸在血泊之中,麵色慘白如紙。
水母陰姬震怒。
而當宮南燕被縫合傷口的痛意痛醒時,水母陰姬坐在床邊,問她究竟遭遇了什麼。
宮南燕眼眶一紅,淚珠在眼中打轉,說出了自己的經曆。
身為罪魁禍首的步早當然免不了在她話中出場,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小二在夜間忽然露出冷酷的獠牙,這讓對步小二毫無印象的水母陰姬有些困惑。
水母陰姬回憶著宮南燕口中的那名小二的模樣,隻記得對方的發間插有一根朱紅木簪、以及清透如琥珀的雙眼。
神水宮弟子聽了宮南燕的描述,當即便叫醒了掌櫃、在客棧中徹查起來。
掌櫃睡得正香,被叫醒後迷迷糊糊中聽神水宮弟子問起步早,茫然臉:“朱紅木簪……是說小步?”
掌櫃隻知小二叫小步,被揪去水母陰姬跟前時無辜得令人心疼,水母陰姬詳細地問了問,發現傷了小二的青年來路不明,並非本地人士,而是周遊至此,為了省錢而向客棧掌櫃商量借住的同時幫忙打掃客棧。
與此同時,神水宮的弟子搜尋完畢,前來稟報,沒有找到那青年人的行蹤,所住之處已人去屋空。
水母陰姬麵色不佳,宮南燕總歸是神水宮弟子,被如此對待不正是在踐踏神水宮的麵子麼?
隻是那人已消失無蹤,水母陰姬將此事記下,決定在處理完雄娘子的事情後一定要讓那人付出代價。
動靜不小,石觀音在房間中聽得一清二楚,而她的弟子則將自己探聽到的事情向她稟報。
於是石觀音也知道了步早挑斷宮南燕手筋的事跡。
她撐著臉頰,麵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一旁弟子窺見,深深低頭,不敢出聲。
*
掌門這邊熱鬨不已,搞事後連夜跑路,而三弟子那邊的熱鬨程度不輸掌門。
一大清早,曉輕舟便將石觀音派去打探的手下揪了出來,像拎一條死魚般將其扔至無花麵前。
雖然隻有一個人,但意義重大。
無花大師已經不想說話了。他覺得石觀音恐怕將要羊入虎口了。
曉輕舟誠懇地道:“請勸他回頭是岸吧,無花大師。”
無花沉默。
司空摘星問道:“這人是誰?”
曉輕舟道:“不知道呢。無花大師應該比我更清楚。”
雄娘子和金九齡默默吃瓜,都覺得這事和自己無關,否則曉輕舟不會將那倒黴蛋扔到無花麵前。
司空摘星一把扯下那人的易容,普通的麵容之後露出的是一張飽受日曬、相當粗糙的方正臉。
這樣的人與無花大師會有什麼關係?
司空摘星如此思忖。
曉輕舟問道:“大師,你覺得我師兄會認得這個人嗎?”
無花沉默片刻,壓抑著心中憤懣,道:“我怎會知道?”
無花的反應似乎令曉輕舟十分高興,漂亮美人展顏一笑,如春山花綻,和風迎麵。
司空摘星抬手遮了下眼睛,道:“你彆這樣笑。”
金九齡和雄娘子默默低頭,作為曾被曉輕舟的臉吸引過的人,此時一看那張眉眼生輝的臉仍覺心動,然而心動過後便是濃濃的自我唾棄。
不敢怪曉輕舟男生女相,隻敢怪自己眼瞎。
無花大師決定當個啞巴,在曉輕舟揪出石觀音的忠心手下的當天便再次選擇了逃離曉輕舟的魔爪,這次的他依舊失敗了。
司空摘星兢兢業業地吃瓜,哀憐一句:“大師,何必呢。”
無花垂眸,心底將偷王之王剜了千千萬萬遍。
金九齡與雄娘子付諸行動,眼刀一個接一個地飛向冷眼旁觀的司空摘星。
按理說,比起曉輕舟這種初出茅廬的、身負惡人穀穀主之名的年輕人,顯然更多人會信任無花這般在江湖上美名遠揚的大師。
但無花不敢賭,他怕事情鬨得太大,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是以一直以來都在隱忍。
隱忍的結果便是被敲了一次又一次,被曉輕舟的明知故問挖苦一次又一次。
無花大師相當心累。
但他不知道的是,將來讓他心累的事絕不止於此。
步早高高在上,看著神色疲憊的無花大師在心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