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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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愛被拒的少門主悲傷地念著這句詩。
他之後又去曉輕舟所住的地方拜訪,卻再也沒有見到那風姿動人的姑娘,反而隻有曉輕舟的隨從出來迎接他。
隨從也相當無禮,似笑非笑地看他,這種眼神令少門主相當不悅。
今天的隨從不止出門見他,還帶著那條叫旺財的狗出門。
司空摘星在遛旺財。
但步早覺得自己在遛司空摘星。
臨出門前司空摘星和旺財就是否要戴狗繩進行了漫長的交涉,以旺財一爪子呼在司空摘星脖子上告終。
司空摘星直叫嚷,鹹魚派的狗也像那幾個弟子一樣囂張,隨後話鋒一轉,說旺財雖然囂張,但也是最可愛的狗。
陸小鳳和無情因他這番話才明悟他的身份,司空摘星的易容水平在江湖中確實是一頂一的。
應付了兩人的詢問之後,司空摘星以和旺財出門散步為由離開,遇見了正在門口念詩的少門主。
“回去吧,少門主。”司空摘星憐憫地說。
少門主十分厭惡他的眼神:“我是不會將曉穀主讓給你的。”
旺財:“汪!”
這貨是真的缺心眼子,過於一根筋了。
司空摘星跟著旺財身後走,神氣小狗身姿輕盈,搖著尾巴,爪子噠噠響,某種奇怪又溫馨的氛圍彌漫開來。
少門主跟在他身邊,問道:“無情捕頭來此處有什麼要事嗎?”
司空摘星道:“不清楚。”
少門主又道:“你究竟是曉穀主的什麼人?”
司空摘星:“……什麼也不是。”
少門主:“作為隨從來說,你太無禮了。”
司空摘星:“你沒有聽到我剛才的回答嗎?”
旺財回頭:“汪汪。”
少門主:“旺財要去哪裡?”
司空摘星:“不知道。”
少門主:“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司空摘星:“你怎麼這麼煩。”
少門主黯然。
司空摘星理解他對曉輕舟的堅持,即使是他,也沒有完全複刻出曉輕舟那張漂亮麵孔的自信。除了精致的眉眼鼻唇,氣質、舉止也是構成曉輕舟魅力的一部分。
“我勸你死心吧。”司空摘星說,“他是你得不到的人。”
少門主悵然不語。
街道上人聲鼎沸,旺財和兩人在邊緣行走,沿途有賣熟食的小攤,旺財一刻也不曾停留。
司空摘星心想,作為一隻狗來說,旺財太像人了。
少門主忽然出聲,喃喃道:“曉穀主——”
司空摘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道粉色身影在前方的牆角後翩然而過,他沒有看見那人的臉,少門主卻堅稱那人是曉輕舟,
拔步直追。
旺財“汪”了一聲,追在他身後。
司空摘星挑挑眉,追在一人一狗身後。
事情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行至一偏僻寂靜處,一個勁埋頭苦奔的少門主停下腳步,轉頭看司空摘星,眼神中含有一絲歉疚。
四周冒出幾個持刀持劍的男人,一臉凝重地盯著他,步步緊逼,將司空摘星圍堵在中心。
步早不搖尾巴了,幸災樂禍地轉頭去看司空摘星,這貨一臉偽裝出來的驚訝,問道:少門主,你這是——⑹_[(”
“你若是不想殘的話,我勸你不要抵抗。”少門主語氣沉重地說,“跟我走吧。”
“——就算嫉妒我,也不能做到這種地步吧?”
“不是的……你不懂。”
少門主表情憂傷,司空摘星吃瓜之心開始瘋狂跳躍,於是束手就擒。
在少門主的手下開始拿繩子捆司空摘星的手時,步早裝模作樣地以焦急的姿態在一旁抬爪扒拉,如此講義氣的旺財讓司空摘星心中很是受用,和少門主商量平安放走旺財。
少門主答應了,畢竟旺財隻是一條狗,但步早如此講義氣,當然不能放過親眼看熱鬨的機會,於是鑽進司空摘星懷裡,擺出一副打死也不離開的倔犟模樣。
司空摘星:“……”
他倒希望旺財能對那些人擺出打死也不放人走的樣子。
少門主以一種一言難儘的表情帶走了身上掛著旺財的司空摘星,幾人上了馬車,車廂中窗簾緊閉,一片昏暗中少門主隻是安靜地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司空摘星看得十分清楚,少門主與那些綁他的手下並不都是十分熟悉,與有幾人甚至生疏如陌生人,細看之下還有幾分防備,這些細小的線索無一不證明少門主深有苦衷。
旺財在車廂中打轉,昏暗中眼睛像是一對明珠,發著光。
司空摘星直納悶,這狗是不是太淡定了一些?雖然他們才見麵不久,但旺財的反應就仿佛他們是去做客,而不是被綁架了。
步早知道他的想法,淡定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知道前因後果,司空摘星並無危險,甚至於少門主乃至他背後的人都對沒有任何防備。
之所以綁架司空摘星,是因為司空摘星自曉輕舟出穀之後便一直在他身邊,存在感弱、又不是非常弱。
於是難免會令人揣測兩人之間的關係,縱使不是男歡女愛,兩人之間也有著一定的情誼。
司空摘星漸漸地回過味來,自己遭受這番對待必定離不開以“誘餌”釣魚的曉輕舟。
該死的,一個個都不敢找本人尋仇嗎?
“少門主,你是真的心悅曉穀主、還是……?”
"和你無關。"少門主冷淡地說,頓了頓,又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麼?”
“怎麼會。”
“我叫什麼?”
“李——”
“我姓章!立早章,名岑!”
“……是嗎。”
隨後一路無話。
隻有旺財滿車廂鑽來鑽去的聲音。
*
傍晚時分,眾人才因為司空摘星和旺財遲遲不歸而感到疑惑。
引眾人聚集在此處的惡人穀穀主也一大早便不見蹤影,至今未歸。
無情等人正在就此事交談,金劍童子揮舞著信跑進屋中,待展開信一看,信上內容令人驚疑不定。
——想要救回曉輕舟的隨從,曉輕舟須於明日午時三刻帶上金九齡出門換人。
約見地址離這裡有一段距離。
陸小鳳:“……隨從是指司空摘星?”
無情點頭。
他們幾人才知道司空摘星的身份不久,這人便被綁走了,有一半到可能性是對方故意被抓,以身試險。
曉輕舟的三個誘餌中隻有金九齡知道司空摘星的身份,無花與雄娘子有諸多猜測,卻無從印證。
無情判斷這綁架走司空摘星的人也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否則也不會在信中將其稱之為“隨從”,更不會選擇綁架他。
陸小鳳有點想笑:“那猴精知道自己被這麼叫大概會氣得跳腳。”
他對司空摘星很是放心,絲毫不為對方的安危而擔憂。
“隨從”的主人不知身在何處,幾人等到深夜,曉輕舟才踏著月色歸來,一身涼意,眼中盛滿清亮的月光。
陸小鳳笑道:“曉穀主,你回來得真是太晚啦。”
曉輕舟道:“看見一些有趣的事,所以多看了一會兒,你們在等我?”
無情拿出那封交換人質的信。
曉輕舟接過看了,竟露出笑來:“沒想到他也是個有用的人才啊。”
陸小鳳驚道:“難道原先在你眼裡,那猴精連個有用的人都算不上嗎?”
司空摘星在曉輕舟身邊純純一個吃瓜背景板,偶爾開個嘲諷罷了,步早實在不能違心地說他很有用。
曉輕舟露出無辜的笑臉。
沒有說話就是默認。
陸小鳳扼腕歎息:死猴精在鹹魚派弟子跟前的待遇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無情道:“金九齡是你捉到的,你打算如何行事?”
曉輕舟笑道:“無情捕頭怎麼想?”
無情深深地看他一眼:“有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
“沒關係。”曉輕舟低頭看著手上的信,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因為老虎很厲害。”
*
姓章名岑的少門主正蹲在關押司空摘星的門外擼狗。
月色透過窗欞灑進屋中,地麵仿佛有乳白色的液體流淌。
司空摘星早已解開了手上的繩索,正在屋中悄無聲息地溜達,尋找可以出去的突破口,門外章岑對他的行為毫無察覺,隻是摸著旺財的狗頭,輕輕歎氣。
步早一爪子揮開他的手,在不遠處蹲坐下來,歪著腦袋看一臉悲苦的少門主。
少門主悲從心來,一隻狗都敢對他使臉色,遂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