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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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理解被步早劇透了個徹徹底底的陸小鳳的心情,大概隻有地上的金九齡。
金九齡還有意識,屏氣凝神聽到了蝙蝠公子的真實身份,震驚得當即清醒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席卷而來的痛苦淹沒。
曉輕舟默默敲醒了地上的蝙蝠島來人。
那人清醒後在意識到自己處境的瞬間,立刻咬下的牙齒中暗藏的毒囊,在曉輕舟的注目下沒了聲息。
陸小鳳正在撈起金九齡,回頭時蝙蝠島來人已經身死,他驚愕地看了一會兒,問:“不讓他帶話回去嗎?”
以曉輕舟的行事風格,應該會放任對方回去報信的。——那是一種貓戲老鼠般的遊刃有餘。
曉輕舟看向陸小鳳,回答道:“對主動尋死的人,想攔也攔不住。”
陸小鳳:“曉穀主……我之後要去見霍休,兩位有什麼打算?”
曉輕舟瞥了眼重溟,重溟板著臉不說話。每當他倆對視時,氛圍便像結了冰。
陸小鳳不知道這對師兄弟之間究竟有何矛盾,但這副板著臉不對彼此說話的模樣竟有幾分像小孩鬨脾氣,陸小鳳忍俊不禁,微微一笑,轉身給金九齡找出包袱中的傷藥。
步早側目:好一個慈祥貼心的陸小鳳。
讓陸小鳳對金九齡坐視不理顯然不行,但他也隻能做到這種地步了——即使是陸小鳳,也曾為金九齡所做之事感到難以置信。
他和金九齡可沒有多大的交情。
儘管對鹹魚派的事情好奇得要命,但霍休這位舊友的真實身份乃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更令陸小鳳在意。
他得到答複,十分乾脆地向兩人辭行。
重溟走到他身邊,說要和他一起離開。
陸小鳳摸摸兩撇胡子,道:“兩位許久未見,不敘敘舊嗎?”
步早懷疑陸小鳳是有意這麼說的。
兩個馬甲之間看起來像是能敘舊的氛圍嗎?
但他也覺得陸小鳳這句話很有趣,如果是他看到兩個人吵架,大概也會說點類似的話。
重溟一把拉住陸小鳳的衣袖,向外走去,道:“彆管那種人了。”
那種人?是哪種人?
陸小鳳邊走邊回頭看,曉輕舟的臉色臭到極點,他第一看待曉輕舟露出那樣的神色——之前每次相處,曉輕舟都對人言笑晏晏,態度十分和諧。
如果不是很在意重溟的話,根本不會露出這種表現。
陸小鳳輕輕歎氣。
“重溟樓主……你可以鬆手了。”
陸小鳳發現自己的衣角已經被捏得變形了。
重溟聞言立刻收了手。
他從袖中露出的手腕十分消瘦,力道卻十分有力,陸小鳳發覺與上次分彆時相比,重溟顯得清瘦了許多,走出那間昏暗的屋子後周身縈繞著的憂鬱氣息便顯現出來。
“重溟樓主……”
陸小鳳與重溟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見證了他看到與鹹魚派標誌的物品露出的神色。
能拜入同一師門之下,是難以修得的緣分。陸小鳳道,你為何會叛出師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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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溟看他一眼,麵具後的眼睛裡似有驚濤翻滾。
“你問得倒是直接。”重溟聲音淡淡。
“我向來是有話直說的。”陸小鳳快樂地說。
重溟直視著前方,沉默良久,久到陸小鳳以為他不會回答。
“我……要向他證明自己。我比他更厲害。”
眼神發狠,語氣中滿是孤注一擲的執拗。
也許重溟也是想向人傾訴的。看著這樣的重溟,陸小鳳忽然如此想到。
麵具遮著了他的半邊臉,有許多話都隨那半邊臉藏在心底深處。
陸小鳳暗自思忖,鹹魚派那位掌門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
西域。
石林洞府。
玉羅刹心情極好地看著自己的新地盤。
愉快之餘,想到此地原先的主人,玉羅刹的心情便有些微妙起來。
好好一個石觀音,一去中原卻落到水母陰姬手中,甚至還被強行帶進神水宮——
她究竟經曆了什麼?
玉羅刹百思不得其解,比起石觀音與水母陰姬的因緣,他更在意的是為什麼石觀音是去找烏渡算賬、最終卻敗在曉輕舟手下。
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關係。
玉羅刹在心中如此斷言。
柴玉關依舊緊咬牙關不肯透露其餘寶藏的下落,而那位當初與玉羅刹潛進石林洞府的少年至今未有動靜,玉羅刹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當初那位無名少年提到柴玉關時,眼中飽含複雜的恨意。
顯然是柴玉關的舊人。
據玉羅刹這麼多年對柴玉關的調查,若柴玉關有兒子,正是十多歲的年紀。
一個兩個都不讓人滿意。
玉羅刹決定親自去中原查探,當即收拾收拾東西,從石林洞府出發。
羅刹教內最近有人心生異心,玉羅刹的離去正好能助長他們的心思,等他回來之後便能對著名單將人一一鏟除。
臨走前日,有人來報,說將石觀音那些逃走的弟子成功圍堵,有人浴血奮戰,傷了不少人。
玉羅刹來了興致,叫人帶自己去看。
白衣少女衣衫染血,手中持劍,麵紗早在交手中飄落,露出布滿瘢痕的麵容。
玉羅刹一見到這張臉,便知道是石觀音嫉妒心作祟之下乾得好事,那個人貌似天仙,心卻醜陋如蛇蠍。
曲無容身後也有幾名弟子,學藝不精,責怪曲無容沒能好好開路,聲音因恐懼而尖利。
玉羅刹悠悠地在後頭看了一會兒,出聲道:“有責怪她的本事,怎麼沒有本事逃走呢?”
隨著他的聲音,羅刹教的手下紛紛為教主讓開一條路,曲無容看著眼前頭冒黑霧的男人,知道他就是羅刹教
的教主。
曲無容不語,其他弟子也不敢開口,方才還吵嚷不已的幾人紛紛安靜下來。
玉羅刹笑道:“這位姑娘,若是放你離開,你可願意?”
曲無容眼神微凝。
“條件是,你要放棄身後的這些累贅。”玉羅刹的聲音沉沉,夾藏著輕輕的笑意,“我能看出來,你的武功在石觀音的弟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你若是想去救石觀音,我也不介意。”
“曲無容!你彆忘了師父最喜歡的弟子是我!”
“你若是敢答應,就是對師父的背叛!”
“師父知道了不會原諒你的!”
弟子們慌了神,驚慌地叫喊著,想要阻止曲無容的想法。
曲無容頭也不回,和玉羅刹對視片刻,緩緩地收了劍。
“我需要傷藥。”
她平靜地說著,已經給出了答案。
玉羅刹揮揮手,便有人提著一個小包袱上前,其中瓶罐碰撞作響,裝得滿滿當當。
“曲無容!你怎麼敢——”
有人咒罵起來,曲無容的選擇很明顯,她放棄了這些弟子,選擇一個人活下去。
玉羅刹很欣賞曲無容的選擇。
兩人離開包圍圈,身後兵器相接聲絡繹不絕,玉羅刹徑直上了駱駝,沒有同曲無容進行多餘的交談。
偶爾玉羅刹會做點這種事情,看似對自己毫無益處,但也沒有壞處。
無論曲無容會不會選擇救石觀音,但僅憑她一人,應當無法與神水宮抗衡的。
曲無容呆站在原地,有了羅刹教教主的吩咐,不會有人為難她。
今日之後,天高海闊。
呆站良久,曲無容向遠處走去。
身為石觀音的弟子也有好處,她知道離開沙漠的最佳路線。
……
玉羅刹裝備齊全,還有人伺候,比曲無容更快的出了沙漠。
一入中原,聽到的便是薛笑人被烏渡殺死的事情。
玉羅刹:……
烏渡究竟能做出多少讓他意外的事情?
薛衣人是連玉羅刹都佩服的人,烏渡那家夥竟然……能從薛衣人的劍下全身而退。
玉羅刹的心情複雜之程度,恐怕沒有人清楚。
他改換麵容,走進自己勢力所經營的酒樓,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即使即使有不想聽到的內容也會不得不聽進耳。
“我聽說萬物樓的樓主,殺手烏渡,以及惡人穀的美人穀主,都是一個門派的弟子哪。”
“真的假的?!”
“有個青衣樓的殺手告訴我的,他賺了錢去賭坊賭錢喝醉酒後說漏嘴了,說這是總瓢把子透露的。”
“這三人怎麼可能是同一個門派的弟子!”
“怎麼不可能?”
“那問什麼烏渡說重溟不肯見他?既然是同門,怎麼可能會有不見的理由?”
“也許他們之間有了矛盾……”
玉羅刹聽到這些紛紛揚揚的傳言,沉默良久。
對啊……這三人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門派的弟子?
萬物樓,羅刹教關注已久的組織;殺手烏渡,闖進石林洞府卷走寶藏的狂徒;曉輕舟……惡人穀忽然冒出的穀主。
雖然有點難以置信,玉羅刹同時卻有一種“怪不得”的感覺。
……哪有人闖江湖會將自己門派藏得那麼深的?萬物樓可是在兩年前就出現在江湖中的。
玉羅刹不太理解年輕人的想法,但他記住了“鹹魚派”。
這名字一聽就不像什麼正經門派,玉羅刹心中念這個門派名,眼前總會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個硬邦邦的鹹魚乾。
有人敲門送飯,玉羅刹應了一聲,房門開始,玉羅刹隱約聽到“噠噠噠”的聲音。
小二擺好飯菜,玉羅刹看了一會兒,拿起筷子。
飯菜很香,碗筷碰撞之時,那“噠噠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玉羅刹側耳細聽。
這次他沒有聽到噠噠噠的聲音,而是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呼吸聲。
有人在這個房間。
玉羅刹猛地掀起桌布一角。
桌下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和他對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