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長大的小狗大概會很不習慣昆侖的皚皚白雪吧?
“旺財。”
玉羅刹悠悠叫了一聲。
“汪嗚?”
旺財扭頭,毛絨絨的耳朵在腦袋上晃悠了一下。
玉羅刹露出一個微笑。
昆侖山的雪太冷,石林洞府又如何呢?玉羅刹繼續思考,萬梅山莊的花也很好看。
步早瞅了叫狗卻沒有任何表示的玉教主,對此表達了理解,有時候人就是會沒由來的想招狗逗狗。
旺財站起身,走到玉羅刹腳邊,抬起爪子按了按他的膝蓋,以作回應。
玉羅刹低頭看自己衣裳上又一朵嶄新出爐的梅花爪印,陷入沉默。
……
青衣樓的總瓢把子最近十分煩心。
他派出去暗殺重溟與曉輕舟的殺手遲遲不歸,杳無音信,而客人那邊正在催促。
霍休派出去的五人都是為青衣樓創造無數財富的高手,派再多的人去也是羊入虎口,儘數打水漂。
麵對憂慮的霍休,他的情人上官飛燕在一旁說道:“這樁生意如此難做,不做便好了。”
反正霍休不缺這點錢。
上官飛燕想得很簡單,也很輕鬆,客人雖給了翻倍的錢,卻絕對不值得為此折損數名高手。
霍休眼神陰沉地看她一眼。
對過去的霍休來說,這點錢不算錢,但如今的霍休身家被人偷得隻剩丁丁點點,蒼蠅大小的錢也是錢。
可這些話卻不能對上官飛燕說,霍休知道,自己這個糟老頭子能有如此一位年輕貌美
的情人,是因為自己有錢。
若是沒了錢,上官飛燕定會轉眼就翻臉,保不準還會將他的身份透露出去。
所以他隻是冷冷道:“這樣我更不能坐視不理,那些人也收了我的錢,卻在他們手裡丟了小命,錢是小事,青衣樓的麵子是大事。”
你說得在理。?[(”上官飛燕低眉順眼地回道,在心裡偷偷撇嘴,殺手生意要什麼麵子?沒能完成任務才丟臉。
霍休心中焦急,他聽說陸小鳳被曉輕舟追殺時便在暗中旁觀,想過坐收漁翁之利,如今卻連青衣樓都被卷了進去。
直到現在,霍休依舊覺得自己財富縮水的事與陸小鳳脫不開關係,一來陸小鳳是朱停的朋友,二來隻有陸小鳳去他屋中做過客,見到過那道機關開啟的瞬間。
而如今曉輕舟究竟有沒有繼續追殺陸小鳳,青衣樓的殺手在其中有沒有發揮作用,沒有人給個準話。
霍休看向上官飛燕,道:“你能替我去做一件事情麼?”
……
一點紅與烏渡告彆之後便前去與自己的殺手同事彙合,途徑一地,路遇大雨,看見附近牆腳染著青苔的陳舊小院,便埋頭過去躲雨。
他在簷下站了一會兒,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發呆,心事重重。
須臾,有古怪的聲響傳入耳中,一點紅左右看了看,扭頭朝身後牆頭看去,
一顆被雨淋得濕噠噠的狗頭躍然入眼,毛發被雨淋濕,濕噠噠的,腦袋顯得又瘦又小,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一點紅的腦中有一瞬的空白。
一條狗?
還是一條睜著眼睛熱切地同他對視的狗。
“旺財——”院內屋中的地方傳來一聲叫喚,在雨聲中顯得模糊不清。
“汪汪!”
牆頭上名叫旺財的狗叫起來作為回應。
“你竟然跑到了牆上……會輕功嗎你。”
那聲音轉瞬間便至一點紅身後,僅有一門之隔,一點紅暗自心驚,他沒有聽見半分踏水聲,聲音的主人仿佛是飄過來的。
院門門栓撥動,一點紅轉身,門後的男人撐著傘,眼中含著三分笑意,打量著一點紅。
也許不是錯覺,對方的視線在一點紅腰間的劍停留了許久。
一點紅開口對自己借簷避雨一事表達了遲來的請求,而主人說道:“這雨不知何時會停,閣下不如進屋喝碗熱湯,雨停後再走。”
步早跳下牆頭,從玉羅刹身邊冒頭,看向一點紅,搖搖尾巴。
一點紅不想橫生事端,而眼前的男人高深莫測,正在他猶豫之際,遠處又有一人從雨裡躥過來,啪嗒啪嗒帶起重重水花,一朵又一朵,在短階前止住腳步。
來人用竹簍遮著頭,在玉羅刹與一點紅的注視下露出麵容,遮了相當於白遮,頭發濕得徹徹底底,眉眼清俊端正,發間插著一根朱紅木簪。
“大哥,能借屋避雨嗎?”
來人語氣爽朗地說。
……你誰?玉
羅刹心想,誰是你大哥。
旺財熱情地蹦躂出來,咬拽著青年的衣角往裡走,腦袋還頂著一點紅的小腿,尾巴甩來甩去,重重打在青年腿上。
玉羅刹被這麼一對組合擠得往旁邊挪了兩步,忍不住想,這是他的地盤吧?
大門狹窄,一點紅不好掙脫,怕傷到熱情的小狗,走了兩步,徹底走進院中,這時聽得“吱呀”一聲,大門被持傘的男人關攏,還上了門栓。
於是一點紅與後來的青年就這樣開始避雨,不知姓名的主人還為他們提供了乾淨的衣裳。
一點紅有點過意不去,但屏風另一側的青年卻動作迅速手腳麻利,換了衣裳便問他:“兄台你好了嗎?”
“……”一點紅攏上外衣,“稍等。”
青年自稱姓步,名為步早。
步履的步,早晚的早。
旺財在步早腳邊打轉,搖頭晃腦,毛絨絨的尾巴像朵蒲公英。
熱情的過分。
在步早和一點紅換衣期間自己被旺財拿來當毛巾用,以至於也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的玉教主陷入沉默。
有這種牆頭草兩頭倒的狗嗎?
步早伸手揉狗頭,道:“好狗,好狗啊。”
撈起脖頸間的紅繩,小金魚落入掌心,低頭一看,笑得更開心了,“旺財。”
“汪汪。”
旺財向本體發出由衷的問好。
玉羅刹:“看來它很喜歡你。”
步早:“我也這麼覺得。”
一點紅看看旺財的眼睛,又看看步早琥珀般的眸子,忍不住心想,好像的眼睛。
玉羅刹也發現了這點。
旺財對待這位路人的態度可謂前所未有,既熱情又熟絡,仿佛五百年前就認識了似的。
夜深之際,眾人都已歇下,外頭依舊漂著淅淅瀝瀝的雨。玉羅刹坐在窗前看雨,房門擠開一條縫,旺財的爪子噠噠噠的敲地,邁著歡快的步伐來到玉羅刹麵前,歪著腦袋和他對視。
玉羅刹都以為這條狗會陪著那個叫步早的青年睡覺,見它來後心情大好,抬手點了點旺財的腦殼:“你可真是花心,見一個愛一個。”
“嗷汪。”
小狗抖抖胡子,抬起抓子按下玉羅刹的手.
旺財可不花心,大家都是旺財的翅膀,何來花心之
玉羅刹反手握住旺財的爪子。
一人一狗握手。
玉羅刹先放開手,丟開旺財的爪子後站起身,望向一點紅所住的房間方位,表情深沉,神色莫測。
旺財:“汪汪汪。”
玉羅刹又低頭看它一眼,喃喃笑道:“你什麼都不懂啊。”
步早:不不不,我什麼都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