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萬物樓的回複後,上官飛燕立刻趕往烏渡現身的地方。
在某家客棧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高挑的個子,束起的長發在風中輕晃。
她抑製住激動的心情走過去,輕聲喊道:“公子。”
烏渡默默扭頭。
右側臉頰的傷疤映入上官飛燕眼中,有些駭人,但上官飛燕麵不改色——畢竟她是對著柳餘恨麵如羅刹的可怖麵容也能無動於衷的狠人。
兩人目光交彙,上官飛燕認得烏渡的那雙眼睛,沉靜溫和,絲毫不像一個殺氣騰騰的殺手會有的眼睛。
而讓上官飛燕有些意外的是,烏渡的真麵目與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即使有一道疤,卻依舊顯出幾分乖巧之意。
上官飛燕歡欣笑道:“烏公子還記得我嗎?”
烏渡點頭道:“記得你。蕭秋雨與柳餘恨的心上人。”
由於他絲毫沒有為上官飛燕點出他的身份而驚訝,反倒令上官飛燕驚訝起來,猶豫片刻,輕聲道:“還請烏公子不要說什麼心上人……”
上官飛燕露出羞澀的表情。
“上官姑娘。”
烏渡從善如流地改口,卻沒有繼續問下去。
這樣單調的反應並不是上官飛燕所期望的,她頓了頓,又問:
“烏公子,你是一個人嗎?”
“是的。”
“——不是。”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的響起,一名身著緋衣的少年闖入上官飛燕的視野之中,眼神中帶著十分直白的打量。
“烏公子,這位是……”
上官飛燕疑惑地看向烏渡。
“不知道名字的人。”烏渡說。
是的,直到現在王憐花都沒將自己的名字告訴烏渡,儘管步早很清楚他的底細,但王憐花不說,他就不問。
就算烏渡知道了也沒用。
王憐花聞言嘴角一抽,他倒是想說,但烏渡連問都不問,他說了豈不是顯得自己死乞白賴?
上官飛燕對這個答案露出了更加疑惑的神色,而王憐花道:“我的名字不重要,你又是誰?”
“烏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
上官飛燕麵飛紅霞,聲音柔軟。
王憐花:“哦……”
他看了眼烏渡,“沒想到你還會救人。”
“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順手為之罷了。”
烏渡回答。
上官飛燕道:“對我來說很重要!從那之後我一直想著烏公子你……”
烏渡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王憐花忽地拍掌大笑起來,道:“原來如此,你喜歡上他了。”
上官飛燕麵頰通紅,低下了頭,這就是默認了。
步早心想來真的嗎?竟然來真的嗎?烏渡看起來像是會為人心動的人物嗎?
“謝謝你的喜歡。”烏渡說。
場麵一時之間安靜下來。
就這嗎?不說點彆的什麼?
王憐花和上官飛燕各自目光灼灼地瞪著他。
步早神色坦然地表示,沒有。
上官飛燕繼續演:“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王憐花立刻道:“你可不能忽視上官姑娘的心意,上官姑娘,你就跟著我們走吧,一定要讓他明白你的感情。”
“……這位公子,你是?”
上官飛燕還來不及驚喜,便再次陷入疑惑,雖然烏渡說這少年是不知道名字的人,但明顯是熟人……
“我姓王。”王憐花笑眯眯地說。
“王公子。”
緊接著兩人看向烏渡,卻隻看到烏渡的背影。
這兩人聊得太火熱,步早覺得自己不好當電燈泡,很識相的溜走了。
但被丟下的兩人卻和他想法相反。
——烏渡實在不懂得看氣氛。
上官飛燕擅長觀摩人心,再加上柔和低軟的語氣,說進對方心中的話,如此才讓蕭秋雨等人為自己出生入死。
但麵對烏渡,卻頗有一種媚眼拋給瞎子的感覺,做什麼都是徒勞。
烏渡話少,在他麵前說一大堆話,他也隻會挑著話中的問題給予答複,偶爾甚至還會說出令上官飛燕無言以對的話。
“喜歡你的人已經很多了。”烏渡說,“他們對你來說不重要嗎?”
上官飛燕語塞,眼中泛起盈盈淚光:“……你們都很重要,我誰也割舍不下。”
這話就類似於“你們都是我的翅膀”,步早深以為然。
“也對,男子能一妻一妾,你也可以。”烏渡真誠地說,“我當初救你隻是舉手之勞,不必將我放在心上,還請回頭去看看他們兩人吧。”
其實是三個,除了蕭秋雨和柳餘恨,還有一個獨孤方。
上官飛燕不缺翅膀,但嫌少不嫌多,烏渡在她眼裡是比那三個人還要有價值的男人。
——因為烏渡手裡有薛笑人的遺產。
作為一起經營多年的殺手同行,青衣樓最為了解十三隻手,上官飛燕從霍休那裡知道了許多事,比如薛笑人大概擁有的財富。
而烏渡手中,甚至還有石觀音的寶物。
上官飛燕
生出了彆的心思,畢竟霍休是個糟老頭子,最近脾氣也越來越差……煩人得很。
無論烏渡是否能為青衣樓所用,上官飛燕隻希望烏渡能折服於自己的魅力之下,為自己所用。
“烏公子,一點都沒有為我心動嗎?”上官飛燕真心實意地問道。
沒有。”烏渡不會撒謊,其拒絕速度之果斷,令上官飛燕睜大雙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一點都沒有。”
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烏渡又補充了一句毫無轉圜餘地的話。
說一次就夠了還說第二遍做什麼!?
上官飛燕暗暗咬牙,十分不悅。
但烏渡的眼睛很認真。
他平靜地說:“上官姑娘,適可而止吧。”
上官飛燕瞪著烏渡不說話,眼眶微紅。
王憐花目睹了這番場景,而相似的事情早就發生過好幾次,他漸漸地感到不耐煩起來——對於上官飛燕一直在想方設法勾引烏渡這件事。
重複相同的行為毫無意義,更彆說不管試了幾次都毫無效果,王憐花都有點欽佩上官飛燕的毅力了。
欽佩不代表樂見其成,王憐花更希望上官飛燕儘早表明來意,沒見烏渡都已經越來越懶得理會她了嗎?再這樣下去,王憐花連還人情的幾乎都沒有,更不用講委托烏渡做事了。
王憐花有想委托烏渡的事,但不希望他以人情做借口,所以打算先還完人情再提自己的要求。
沒有讀心術的步早當然不可能理解千麵公子的腦回路,在他思考著該如何應對上官飛燕公式化的勾引時,王憐花出手了。
他很乾脆地攔住上官飛燕,道:“是誰派你來的?”
上官飛燕驚疑不定:“什麼意思?”
王憐花加重語氣:“我知道你不是為了以身相許才來的,他仇人那麼多,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上官飛燕還想狡辯,王憐花臉色沉了下來:“不要裝了。”
被這麼逼問上官飛燕也怒了:“我還什麼都沒做!”
“是做的太多了卻一個都沒用。效率太低了。”王憐花毫不留情地評價,隨後說道,“我有個好辦法。”
既能讓上官飛燕的目的達成,也能讓王憐花還自己欠下的人情。
上官飛燕神色稍緩,心中半信半疑,麵上擺出一副傾聽的姿態,而王憐花見她這副模樣,滿意的點點頭,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因為很好奇,所以儘管步早就在附近,他還是藏在角落聽了兩句。
王憐花說:“他說不喜歡你,不一定是不喜歡你,也許隻是難以開口罷了——不喜歡你的話會直接離開,何必同你拉拉扯扯呢,你說是不是?”
有道理。
上官飛燕點頭。
所以呢?
“所以你要讓他說出真心話。”王憐花說,“以死相逼怎麼樣?”
“……怎麼可能!”
上官飛燕很惜命。
“不是要你真的死,隻要假裝中毒奄奄一息就好,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王憐花的表情十分認真,語氣神秘:“然後你再向他告白,逼他說出真心話。”
“……”上官飛燕沉默好一會兒,開口問道,“我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麼?”
步早也這麼想,王憐花這餿主意聽起來在有道理和瞎扯淡之間胡攪蠻纏,對他自己能有什麼益處?
隻聽得千麵公子笑聲爽朗:“有天大的好處——我很喜歡看人終成眷屬。”
瞎扯。純粹的瞎扯淡。
步早歎為觀止,他可不記得王憐花的人物圖鑒裡有說這貨愛當月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