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樓樓主、惡人穀穀主自然也不例外。
當重溟、曉輕舟與烏渡的關係暴露時,方應看意外之餘,亦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方應看達成目的隻以利相誘,自成一係,左右逢源的基礎是純粹的金錢交易,明麵上沒與誰搭夥,手下們也各自分散,絕不會聚在一起讓人一網打儘。
所以他看石觀音等人的遭遇,事不關己,毫不在乎,對鹹魚派之人則暗中觀察,隻要不乾涉到自己的利益,方應看願意與他們相安無事。
但旺財是個例外。
旺財是一條狗,不會說人話,喜惡明確,而由於它是鹹魚派的吉祥物,同樣是條不可忽視的狗。
與旺財重逢已有十來日,重逢那日是個天氣極為糟糕、狂風大作、天地悲泣、萬物哀嚎的日子。
旺財便是在那時濕淋淋地從門外鑽進了客棧,被小二拿著掃帚追趕,可憐兮兮地低鳴,脖子上在燭火的照耀下露出一角金光,晃入方應看的眼睛。
方應看對著一個濕漉漉、烏漆麻黑的狗子分辨良久,認出此狗的身份。
“旺財?”
“汪嗚!”
是夜,外麵狂風怒號,暴雨如注,被洗得乾乾淨淨的旺財伸爪扒拉響方應看的門,發出了討好的叫聲。
方應看開門,屋外狗子眼神靈動,吐著舌頭,搖著
仍有些濕的蒲公英尾巴,對方應看燦爛的笑,從耳朵到尾巴都寫著“可愛”和“我想進去”。
於是方應看放旺財進了屋。
那天晚上,聽著旺財在床腳邊綿長的呼吸聲,方應看想起了自己與旺財的初遇,以及旺財比他還左右逢源、遊刃有餘的事跡。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旺財是鹹魚派的吉祥物。
神通侯與鹹魚派吉祥物的重逢很治愈,小狗是治愈小狗,但方應看為人並不怎麼治愈。
他在旺財麵前可謂是毫無隱瞞,笑容還是一樣的笑容,但既不天真也不開朗,反倒顯得飽含深意,渾身上下寫滿“我很神秘”——還是老樣子。
有點像個藏得很深的陰濕瘋批。
旺財奔向方應看,一爪子踩在他的腳上,方應看一頓,低頭瞥它一眼,抽出腳。
又是一記狗爪按在方應看的腳背上。
方應看抬腳將旺財撥開,旺財順勢就地滾了一圈,又搖著尾巴抱住他的小腿。
“……”
冷靜如方應看,也默然無語。
今天是個好天氣,方應看與旺財在原地玩了會兒你推我退重複版,隨後一人一狗登上馬車。
方應看對旺財道:“你的主人怎麼沒一個來尋你的?”
旺財:“汪汪汪汪!!”
因為旺財是自由的吉祥物。
方應看伸手輕撫旺財的耳朵,毛絨絨的觸感在指尖流轉,他露出笑臉,道:“如果是我,一定給你拴上狗繩,絕不叫你亂跑。”
自己的東西就該留在身邊,有心人可不會因為一個信物便有所顧忌。
方應看伸指夾起旺財戴的紅繩。
旺財歪著腦袋看他,瞳仁倒映出方應看的輪廓。
方應看收手,任憑紅繩從指尖滑落,旋即開始閉目養神。
步早在一旁瞅他,方才方應看一係列行為不說彆有用心簡直是暗含深意。
不能細想。
旺財本該走治愈路線,但遇到方應看和宮九就變成致鬱路線了……
什麼鬼玩意。步早有些費解。
世上竟然有人能在毫不遮掩的同時做出意味深長的舉動,這兩人不愧是反派變態BOSS,是謎語人中的天才吧?
旺財本來是與烏渡和玉天寶同行的,但步早不可能浪費旺財的可愛,於是繼續選擇當旅行汪汪,在遇到方應看之前,旺財的旅行經曆也相當豐富。
他在方應看身邊蜷縮起來,將爪子搭在方應看的腿上,乖乖地當一條安靜貼心的小狗。
風灌進車廂之中,陽光為旺財鋪上一層金光,旺財呼吸平穩,胡子輕輕抖動,尾巴垂在座椅邊緣慢悠悠的晃。
方應看睜眼,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旺財的寧靜睡顏,隨後視線微微一棟。
被旺財按住的地方有了淺淡的梅花爪印。
方應看:……
*
追命已經徹底掌握蝙蝠公子即原隨雲的線索,在親自查清原隨雲的所作所為之後,原本“眼見為實”的些許僥幸煙消雲散。
如萬物樓提供的消息那般,原隨雲是個做儘壞事的可惡家夥。
追命將自己的調查情況與六扇門的各位同事共享,原隨雲的所做所為也在江湖中傳出。
無情在回京的路上知曉了此事,心中沉沉,滋味難以言說。
同為身有殘疾、備受矚目之人,無情明白原隨雲的肩負的責任與壓力,卻無法溝通他的做法。
在這種心事沉沉的情況下,無情與旺財重逢。
旺財像一顆炮彈一樣撞進無情懷中,鼻息溫熱,毛茸茸的觸感讓人想到了溫暖的太陽。
不遠處,方應看麵上含著淡笑,注視著毫不猶豫離他而去的旺財。
步早回頭瞥了一眼,甩甩尾巴,感慨:這麼一看小侯爺更陰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