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揚起手中的長鞭,地上的鞭影晃動著,她心緒不寧。
與此同時,宮九模糊瞧見窗外有道影子閃過,倏爾而逝,宛如幻覺。
鞭子重重落下,宮九陷入愉悅的海洋。
屋頂上,戴著麵具的掌門安靜地路過。
旺財見過宮九這幅樣子,這貨外麵時還會勉強避著人,但不會避著狗,所以步早習以為常。
宮九的夜生活堪稱領先全江湖,步早都要自愧不如。
係統積極地學習,繼大致分析並掌握了玩家的行事風格後它以極具特色的遊戲角色作為典例進行實踐,勢必要弄懂他們的行為動機。
宮九是其中之一,其餘則是原隨雲、薛笑人之流,比起正直之人,係統更為好奇反派角色的行為邏輯。
比如說在步早趕往小老頭所在之處的路上,係統的心音播報持續進行中,圍繞著宮九的癖好進行了將近八百字的分析。
這讓步早覺得自己在聽論文語音朗讀。
步早全程默然。
他對這方麵的內容真的不是很感興趣……
步早的目標不是宮九,擒賊先擒王,相信小老頭一定會喜歡他送上的這份驚喜的。
小老頭正在閣樓中開著窗,靜靜的賞月,桌上酒盅圈住一輪圓月,輕輕晃動。
年紀一大便容易少覺,小老頭精力充沛,夜裡無眠,自己一個人待著倒也樂嗬。
圓月皎潔而明亮,小老頭望著圓月,臉上的笑意忽然頓住,漸漸的變為疑惑。
月亮裡仿佛有一個黑點逐漸靠近,如飛愈來愈近,像飛鳥一般。
——不,不是飛鳥。
那分明是一張古怪的慘白笑臉。
小老頭驟然起身,而不過這一刹的功夫,那張笑臉已近在咫尺。
來人輕飄飄地落在窗沿上,長袍飄展如雙翼,遮蔽明月。
古怪的笑臉麵具之後,是一雙倨傲而冷漠的眼睛。
小老頭沒有廢話,徑直出手,抬腳將身邊矮桌踢向對方,同時借桌作遮掩,五指並攏,以掌為刃,斜刺向來人咽喉。
能繞過島中守衛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跟前,此人絕非常人,小老頭下手狠辣,招招奔著
致命之處。
從笑臉麵具後傳出一聲沉悶的哼笑,麵具人沒有被桌子乾擾,側身避過後抬袖拍向小老頭的胳膊,如流水般柔軟,卻完美地化解了他的招式。
小老頭同他過了幾招,笑臉麵具以柔克剛,次次躲開,小老頭心中一沉,便換了招式,改用陰冷且出其不意的功法。
這次笑臉麵具的攻勢卻變得凶猛了,甚至比小老頭之前還要猛烈。
兩人未曾交談,卻相當有默契地你進我退,你收我攻,倘若有外人在場,大概連他們的影子都分不清。
隻因速度太快,交戰之際瞬息萬變,不僅難以分清誰是誰,連兩人所使出的招式都分辨不出。
小老頭自認已是江湖第一人,中原武林不管是薛衣人還是李觀魚都不是他的對手,而西域之主玉羅刹更不如他。
至於年輕一代的西門吹雪、狄飛驚之輩,於小老頭而言也不過黃口小兒。
他有自信的資本,知曉自己本事的天才最可怕,所以小老頭能挑中宮九作為弟子。
然而此時此刻,小老頭卻在這不速之客的身上體會到了什麼是望塵莫及。
內力總有耗儘之際,小老頭習得心法從不為此發愁,但笑臉麵具同樣如此,自始至終氣定神閒,從這方麵來說他們處於同一水平。
隻是對方的內力更為深厚,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淵。
在其他方麵,他們連同一水平都不是。麵具人對小老頭使出的招式都極為了解,每每及時應對,還有閒心放水。
放水。
小老頭為自己的發現而發現,麵色愈來愈冷,殺意洶湧。
“你鹹魚派掌門來我島上有何貴乾?”
小老頭同掌門拉開距離,冷聲質問。
他對江湖上發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在與掌門交手不久後便意識到了不速之客的身份。
——畢竟那樣顯眼的麵具,不管見沒見過,隻要是聽了都會有印象的。
掌門長發淩亂,微微歪頭,以指為梳,輕輕梳理頭發。
“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麵具下掌門的聲音沉悶,語氣卻又顯得輕飄飄的。
他將這個問題拋給了小老頭。
如此輕浮的態度令小老頭怒氣難耐:“凡事都有理由,你平白無故闖
上門,是想替你的大弟子出氣嗎?小輩之間的事交由小輩處置便好了,你這麼做的話弟子永遠無法成長。”
掌門微微一頓,放下梳發的手,大笑出聲:“你的徒弟沒說重溟已叛出師門的事麼?你可不要說什麼小輩之間的事了,我是為自己而來——千金難買我樂意。”
任何問題都可以用“我樂意”來,不管真正的答案有多麼複雜,這簡簡單單三個字能堵住所有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