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渡殺了他的目標,按「十三隻手」的規矩,中原一點紅必須殺了烏渡,否則首領不會原諒他。
步早知道這個規矩,但他現在確實不想和中原一點紅打,不僅僅是因為那樣會拖延烏渡交人頭的時間,還是因為那不符合烏渡的人設。
畢竟烏渡收錢辦事,沒有人要求他和攔路的同行打架,能不動手就抽身自然是不動手更加省事。
中原一點紅對烏渡揚起劍,劍身映照出他冷酷的麵容。他冷冷道:“那可由不得你。”
步早歎氣,隨後拔刀。
當有人挑釁時,不能跑,即使想跑,也要讓對方見識一下自己的實力。
這就是二弟子與大弟子的不同之處。
因為二弟子是個尊敬掌門師父的好徒弟,要讓對手見識到自己的師父教出來一個多麼優秀的徒弟。
兩人誇誇一頓亂打,刀光劍影鈧鏘有力,殺氣直衝雲霄,殘枝亂草遍天飛。
步早手腕一轉,隔開中原一點紅自橫側襲來的劍,旋即往後疾退,拉開距離。
中原一點紅望著步早,這番對戰下來,他知道此人本有能力力殺死自己,卻不殺他。
……而且。
中原一點紅眼中漫上一絲困惑。
他愈發覺得這個人很眼熟。
那雙眼睛似乎在哪裡見過。明鏡似的圓眼睛……
步早將短刀插回刀鞘,決定再裝個逼就跑,卻沒想到中原一點紅開口詢問:“我是不是見過你?……我見過你。”
一聲質問,一聲篤定,中原一點紅想起來了,他確實見過擁有這麼一雙眼睛的小孩,大約在七年前,那時還沒有人稱呼他為天下第一殺手。
步早一呆,但也沒那麼意外。
大概是他和中原一點紅好幾次近距離接觸,烏渡的圓眼睛很令人印象深刻,所以一點紅才那麼快回憶起來。
“是嗎?”烏渡歪了歪頭,說,“其實我對你也有點印象。”
中原一點紅不解,還有點憤怒:“你……你為什麼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倘若他沒有記錯,七年前,這孩子分明是拚死離開,好不容易活了下來,為什麼還是當了殺手?
中原一點紅憤怒之餘,又隱隱感到悲傷。
步早知道中原一點紅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我和你走的路不一樣。”烏渡平靜地說,“我是自願的。”
“有什麼不一樣的。”中原一點紅語氣冰冷,“說到底也不過是殺人罷了,沒有什麼不一樣。”
“仁者見仁。”烏渡向他頷首致意,禮貌地說,“再見。”
他轉身離去,中原一點紅急追,卻被烏渡甩開,失去他的蹤跡。
隻餘風聲颯颯,枝葉搖擺。
中原一點紅知道,烏渡本可以直接甩掉他的。
*
中原一點紅失手的消息很快傳開,當初那兩名護衛便是目擊者,他們述說了事件的始末。
讓中原一點紅失手的人是位遮住下半張臉的年輕殺手,使一把烏鞘短刀,個高腿長,眼睛又黑又亮。
冷血和無情在即將到達汴京城時聽到了這則傳聞,不由默然。
不管是六扇門的卷宗,還是耳聽的傳聞,這位名叫烏渡的蒙麵殺手似乎總是在殺人的同時和人作對。
無情注意到烏渡出現的地方曾有移花宮停留,邀月一行人的陣仗很大,就在前兩天,當地六扇門的人傳來消息,說金九齡已死,移花宮在拋屍後通知了當地的六扇門。
邀月雖然傲慢,但不會與六扇門為敵,無情之前和她打交道時對和平共處有共識。
拋屍金九齡後願意通知六扇門顯然是這一共識的體現。
可六扇門沒有在亂葬崗找到金九齡的屍體,亂葬崗中屍骸遍地,他們甚至不清楚金九齡究竟被丟在了哪處。
“嗷嗚嗷嗚——”
幾人正在路邊休整,冷血站在樹下比劃劍法,忽然聽到了疑似小動物發出的微弱叫聲。
他循聲走去,在發出怪響的樹叢前停下,樹叢一陣亂晃,窸窸窣窣片刻,一隻狗頭鑽了出來。
冷血和它對視。
這位不速之客繼續往外鑽,露出全身。
眼睛又圓又亮,耳朵高高豎起,眼上兩點黃眉,黑毛打底,下半張臉至胸前是金黃色——像一個金色的圍脖,四肢如著黃色短靴,蓬鬆的金尾巴高高揚起,皮毛順滑發亮,是一條十分漂亮的四眼鐵包金。
“汪!”
高度大約到冷血膝蓋下方,這條從樹叢裡冒出來的狗子叫聲響亮,尾巴搖得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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