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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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薛斌沒人敢主動詢問薛衣人和那位殺手之間發生了什麼,是否有交手,所以薛斌問得答案之後,便將父親的回答告訴了府上做客的客人。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內容,兩人相安無事,烏渡臨去前還向他賀壽。
薛衣人沒有說重溟曾是烏渡的師兄一事,因為他認為,重溟並不希望彆人以為他是烏渡的師兄。
他尊重那兩個年輕人,所以置身事外,絕不插足。
但薛衣人不想插足,其他想插足的人卻多了去了。
原隨雲開始懷疑薛家莊中是否真的有萬物樓的耳目,薛笑人想知道烏渡那身功夫是拜師於誰學到的,李玉函和柳無眉想見這人一麵,問問烏渡究竟是什麼打算。
步早是個善解人意好玩家,以金主的憂思為先,當天夜裡便找上門,向自己潛進山莊之事表達了歉意,隨後表示自己會立刻出發前去沙漠,一定會完成委托。
隔著窗戶聽他說話的柳無眉和李玉函:“…………”
沉默是今夜的底色。兩人啞口無言,對烏渡還敢返回薛家莊的事表示佩服。
“我們相信你。”
單憑能在山莊中來去自如的勇氣,柳無眉也相信這人敢於去石林洞府,至於實力如何,想再多也無益處。
李玉函很想詢問重溟與烏渡之間的關係,能讓烏渡特意潛進山莊,想來關係匪淺。
但烏渡很快就出聲告辭,悄無聲息地離開,李玉函沒有問出口的機會。
“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無論是有仇有怨,都和我們無關。”
柳無眉對古怪莫測的重溟很是忌憚,那般陰晴不定的模樣,甚至會讓她想起石觀音。
李玉函之所以想問清楚,是因為他想將一切掌控在手裡,以免出了差錯,看到妻子一臉謹慎,便將這個念頭打消了。
無論如何,隻要能夠讓妻子擺脫折磨,他便沒有多餘的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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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溟早就轉移陣地,步早意思意思頂著烏渡的馬甲去那裡晃了一圈,在空蕩蕩的宅院裡懶洋洋地曬太陽。
中原一點紅在路上發現了他的身影,一路跟著毫無掩飾的烏渡到達此處,在外猶豫片刻,翻牆進了院子。
烏渡坐在長凳上曬太陽。
兩人對視。
其實一點紅有許多想問的問題,比如烏渡當初逃離之後經曆了什麼,一身武藝從何處習得……但看著烏渡,他又問不出口。
七年前的事情,又有多少人會記得呢?更何況七年前烏渡年齡更小,還是個孩子。
“這裡是你的家?”
一點紅問。
步早搖頭。
一點紅是個守信用的人,既然已經答應了等烏渡忙完手頭的生意後再動手,那他便會一直等下去。
因為他發現烏渡去薛家莊,並不是為了殺人的生意,反而是為了自己的私事。
如今外麵傳言紛紛如飛花,都說烏渡和萬物樓樓主有仇,否則烏渡怎會不惜潛入薛家莊呢?
一點紅現身薛家莊外的事也被認為是為了報複烏渡搶他目標一事,在當事人雙方不露臉的情況下,沒有人知道他們目前正處於和平相處狀態。
步早請一點紅喝奶茶,身為玩家又有遊戲商城,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生活沒滋沒味,重溟離開前給烏渡留了些許零食甜點,如今剛好和一點紅這個還算不錯的同行分吃。
一點紅猶豫地坐下。
“這裡是誰的家?”
他對烏渡這麼自在地用屋主的食物感到驚訝。
烏渡已經揭下了麵罩,一點紅發現他的麵容變化不大,透著股稚氣,難怪會戴著麵罩。
這幅模樣確實不是能恐嚇震懾他人的臉。
“我要找的人的家,但他已經走了。”
“……萬物樓的樓主,重溟?”
“是的。”
看來他們之間並非如外界傳言的仇敵關係,一點紅暗自思忖,沒有繼續詢問。
他盯著麵前呈粉色、散發著清甜香氣的液體,試著喝了一口。
味道不錯。
其餘的點心也很不錯。
兩人吃完點心,烏渡戴上麵罩,起身要離開,一點紅問他:“你那樁生意要多久才能完成?”
烏渡想了想,道:“短則一個月,長則更久,我會儘快辦完的。”
他向一點紅道彆,轉身離開。
烏渡離開之後不久,一點紅在原地坐了片刻。
這座小院十分幽靜,遠離人群,仿佛與世界隔絕。一點紅十分難得地體驗到了一陣安靜。
當他休息夠了之後想要離開,打算和來時一樣不走正門,但翻牆落地之後,卻發現不遠處有張花裡胡哨的臉正瞅著他。
一點紅有些驚訝地發現,那人正是薛家莊癡傻的薛二爺。
在薛二爺追過來之前,一點紅飛快離開。
薛笑人隻是做出一副走過去的模樣,一點紅的身影一消失,他便停在原地,眼神陰沉地望著一點紅翻出來的牆,納悶不已:
一點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等他翻進去再看,重溟已經走人,便更加不解,一肚子問號。
過了兩日,一點紅見到了殺手組織的首領。
對方依舊是那身多年不變的打扮,麵容藏在黑漆漆的鬥篷下,聲音低沉沙啞。
一點紅沉默地等他說話。
黑衣人問:“你同烏渡是怎麼回事?”
一點紅答道:“他手上有生意,同我商量,辦完事後與我再論之前的事。”
薛笑人:“……”
薛笑人:“你答應了?”
一點紅默默點頭。
隨後他聽到兜帽下傳出的一聲冷嗤,仿佛在笑他愚蠢。
“你莫非是不想下手?”
薛笑人問道。
七年前一
點紅的實力絕對高於那連劍都握不穩的小鬼,一擊斃命輕而易舉,卻在殺了他之前放任對方墜入林中山崖,薛笑人一直認為一點紅是心軟,舍不得下手。
一點紅道:“不是。我會殺了他的。”
有件事一點紅一直沒能告訴首領,當年他確實對烏渡舉起了劍,小孩雖然不及他一半的實力,但身姿敏捷,仿佛能看透他的劍法似的,躲避得十分輕鬆。
這是一點紅在見到烏渡後逐漸回憶起的事情。顯而易見,烏渡天賦異稟,當時便能看透他的劍術,拜師學藝後隻會更加優秀。
薛笑人又是一聲冷笑,卻沒再開口,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什麼。
一點紅有些困惑地看他,等待他的吩咐。
在見到一點紅之前,薛笑人本想將查探烏渡來路的事交托給一點紅,畢竟他們明麵上有仇,名正言順,可聽到一點紅的敘述,薛笑人開始懷疑一點紅還會對烏渡手軟放水,還有可能讓一點紅從烏渡那裡聽到什麼有的沒的。
所以思考之後,薛笑人放棄了這個打算,交付了一點紅新的任務,叫他等待的期間好好精煉劍術,不要自己丟臉。
一點紅沉默地接受了任務。
他很想說自己會殺了烏渡,但看到首領兜帽下模糊的陰冷輪廓,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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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早接了李玉函與柳無眉的委托,認認真真地準備去沙漠。
儘管鬆江府還有兩個追尋他行蹤的BOSS,但步早不打算在當前和他們對線。
之後有大把的時間、數不儘的機會對線,對敬業的玩家來說,目前最重要的是完成從石林洞府找解藥的委托。
按照步早所了解的劇情來看,以及觀測到的情況,柳無眉並沒有中毒,折磨她自己的是深刻心底、對石觀音的畏懼。
所以要去石林洞府找解藥是怎麼個找法,步早仔細地考慮過——隨便拿點解藥算啦,順便友情贈送“給石觀音找不痛快”服務。
烏渡啟程去往西域,物資不愁,危險不懼,一身輕鬆。
另一頭,重溟和烏渡都在鬆江府的這段時間裡,汴京的旺財兢兢業業在京中諸方勢力跟前混了個眼熟。
並非步早自誇,旺財是隻十分漂亮的狗,皮毛柔順發亮,仿佛加了濾鏡一般顯眼。
他在神侯府裡有窩,六扇門有狗洞,神通侯府也放任他走動,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的各個據點暗樁都有他的身影出沒——除了太平王府。
宮九大概真的帶點僅限於對狗的傲嬌元素,自第一次被拒絕後步早又去了幾次,次次被拒之於門外,王府守門的侍衛都忍不住對他說以後不要再來了。
步早沒有彆的想法,愛見不見,他也不是隻有宮九這一位金主,喜歡旺財的人兩隻爪子都數不清,願意為他開門的人多了去了。
又一次碰了一鼻子灰之後,步早邁著歡快的步伐去往神通侯府,熟門熟路地鑽進方應看的書房。
小侯爺有許多秘密,本人也不像外表展現得那
般天真無暇,在書房中獨處時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的氛圍。
換言之就是不演了,渾身上下寫著“沒錯我就是有很多秘密你在外看到的我不是真實的我”。
他在書桌後對旺財笑了笑,問:“你又去太平王府了?”
步早:“汪。”
“真不知道你是忠心還是多情……”方應看微笑著說,“虧你隻是一隻狗,隻會汪汪叫,竟比能說話的人還討喜。”
廢話。因為是狗啊。
步早有理由懷疑小侯爺是看自己比他還有效率的刷好感而感到不舒服。
方應看是個左右逢源,討人喜歡,與所有人都關係不錯的人物。
但沒有人會在狗麵前演戲,偶爾這人會當著旺財的麵說出些不能深思的話。
就像剛才說的話一樣,步早懶洋洋地搖了搖尾巴,轉身蹦蹦跳跳地離開。
當狗是件很好很好的事,自由歡脫沒人管,所有人都覺得他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