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渡向冷血頷首致意,從他身側經過,一副打算離開的模樣。
冷血呆了呆,猛地拔劍,烏渡拔刀格擋,眼神困惑:“我這次好像沒有礙你的事。”
“即便如此,也不該放任你離開。”
冷血手上用勁,斜著挑起短刀,盯著烏渡。
兩人開打。
烏渡意思意思展示了一下由掌門師父“教導”的高超武功,收刀後退,與冷血拉開距離。
他們交手期間數度拉近距離,刀劍交鋒,眼神交集,冷血此時望著對麵的蒙麵殺手,眼中流露出一絲困惑。
烏渡當年跑路後掉下山崖,隨波流浪被冷血撈了起
來(),兩人曾互相拿著樹枝互相練手㈦()_[((),這次交手,冷血終於察覺出些許熟悉感。
看來還是得動手。
烏渡對冷血彎了彎眼睛,黑珍珠似的眼睛中氤氳著淺淺的笑意。
他沒有說話,冷血卻心中一動,想起一位故人。
王憐花和兩名隨從在他們打鬥期間抓住機會往側屋挪,沒有引起冷血注意,這會兒人正要鑽進側屋,烏渡看向他們,關心地問道:“你們不問問題了嗎?”
王憐花:!該死!
一主兩仆加快跑路速度,其中一人撞翻房間裡的凳子,哐當哐當兩聲巨響。
冷血扭頭正好瞧見一片衣角消失在門口,烏渡抓住這個機會溜之大吉,王憐花和兩個隨從破窗而出,又是一聲巨響。
一眨眼,人全跑光了。
地上的男人快哭了:“嗚嗚嗚嗚……”
*
王憐花氣急敗壞,單槍匹馬去找烏渡算賬。
烏渡很好找,沒戴麵罩,坐在路邊拿狗尾巴草逗貓,表情認真,姿態放鬆。
王憐花大步走過去,狸花貓受驚,咻得躥遠,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你那是在乾什麼?”
“我不想和冷血捕頭交手。”
“嗬嗬,看來你很想和我交手。”
烏渡的回答讓王憐花很不滿意,他冷笑一聲。
烏渡友好地提建議,實則為另一個馬甲打廣告:“你可以去問萬物樓,他們絕對能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合格的玩家不會放過任何有利於自己的機會,這是全天下所有玩家的職業素養。
娃娃臉殺手神色認真。
王憐花當然知道萬物樓,但他偏偏不想去委托這個組織,儘管萬物樓口碑很好,但他莫名討厭這個組織的名字。
萬物萬物……如此傲慢如此張狂的名字,簡直像在說天下萬物都是其耳目。
叛逆少年王憐花對此十分反感。
記憶中依稀有誰對他提過這個詞,一想起來便有股憋悶之情湧上心頭,那人是誰呢?
步早不知道王憐花的想法,見王憐花沉默,試探性地又開口:“如果你能見到萬物樓的樓主,能替我轉達——我想見他嗎?”
王憐花不悅地蹙眉:“我可沒說要去拜托萬物樓。”
步早心中失望,他還想狠狠宰王憐花一筆錢呢。
烏渡在尋找萬物樓樓主的事自薛衣人大壽之後便飛快傳開,王憐花對此亦有耳聞。
“即使我替你轉達了,他也不肯見你的。”王憐花說,“他肯定知道你想見他,否則他那萬物樓樓主彆當了。”
烏渡以一種認真的態度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多催催他就會現身了。”
王憐花無語,隨後發現盲點,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烏渡看他,回道:“你和柴玉關又是什麼關係?”
“不想告訴你。”
“我也不想說。”
() “……”
“……”
烏渡眨著圓眼睛看王憐花,娃娃臉顯得十分乖巧又無辜。
王憐花瞪了他一會兒,掉頭就走。
和這人聊不下去。王憐花心想,但也討厭不起來。
*
會是他嗎?
夜晚,忙了一天的冷血得以休息,回憶著與殺手烏渡的交手過程,睡意席卷而來,夢中是一片寂靜幽深的森林,歡騰流淌的山泉,從上遊順水而來的同齡人。
幼年的冷血沒有玩伴,陪伴他的隻有諸葛正我請來的“教練”,教他知識,陪他練習。
教練們都將他當作小孩,一個人並不寂寞,但無人能同他分享山中見聞。
偶爾他會去山間、去田野奔跑,冒險,度過一個人的時光。
直到冷血在河中撈起一個受傷的小孩。小孩有一雙又圓又亮的眼睛,瘦弱矮小,渾身是傷,狼狽不堪。
冷血為他治傷,和他一起在山洞中躲雨,在河邊烤魚,和他一起做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他們度過了一段平靜而輕鬆的日子。
林中鳥兒啼鳴,聲音悅耳,樹下冷血和對方握著樹枝交手,你來我往,像小孩的打鬨,又像一場認真的交戰。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椏,碎光如金,手中樹影與刀劍的光輝重合,夢中的冷血揚起劍,劍身上映出一雙黑珍珠似的平靜眼睛。
冷血睜開眼睛。
屋外不知名的鳥兒高聲啼鳴,陽光透過窗欞,細小的塵埃在光中浮散。
宛如夢裡的光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