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惹了一肚子氣,又拿薛良平沒辦法,一早晨都在屋裡屋外摔摔打打,嘴裡不住地罵罵咧咧,把全家從老到少罵了個遍。
薛壯和夏月初在屋裡各忙各的,權作聽不到。
薛力和薛勇早都聽慣了這些,依舊關著門睡大覺。
秦錚一大早從鎮上回來,進門就正撞在盛氏的氣頭上。
“大清早慌腳雞似的亂跑什麼!”盛氏把手裡笸籮一摔,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訓道,“你一個大小夥子,不乾活也不掙錢,成天遊手好閒去鎮上閒逛像什麼樣子?你當家裡的米糧都是天上掉下來的麼?吃的喝的都不要錢麼?天冷那會兒我也不說啥了,如今天兒都暖和了,好歹該找個活計做了。”
秦錚去鎮上賣藥糖的事兒一直沒有張揚,便道:“這不眼瞅著要開始下地乾活了麼,我趁著還不忙的時候去鎮上看看熱鬨。”
“熱鬨有什麼可看的,熱鬨給你錢麼?你歲數不小了,也該考慮娶妻成家的事兒了,男人可是要賺錢養家的,總是想著玩兒以後怎麼撐起門戶?”
盛氏之前在心裡盤算過,想把娘家侄女說給秦錚,便覺得自己該對他有所管束,語氣也稍稍和緩下來。
秦錚聽到這種詭異的長輩口吻,看著盛氏臉上擠出來的假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難道是昨晚淋雨生病了?
他抬手摸摸額頭也不燙啊
盛氏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小子怎麼看起來傻了吧唧的,耐著性子繼續道:“雖說你不是薛家人,但既然你是大壯過命的兄弟,大娘就也把你當做晚輩兒一樣疼的。要我說,你如今年輕力壯,正是該拚命賺錢的時候,存下些錢,大娘幫你說個好媳婦,到那時日子過得該有多滋潤……”
秦錚聽了這話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心想我倒看你這老刁婆子又要鬨什麼幺蛾子?
他笑著說:“大娘,你有啥事兒就直說,隻要是對我好,我自然是聽得進耳。”
盛氏見秦錚態度端正,越發滿意道:“我這幾日一直幫你打聽著,山上正招木把呢!你不是當地人可能不知道,這木把啊,管吃管住不說,開的工錢也比去鎮上做事多,你去山上踏踏實實做上兩年,回來開幾畝地,到時候老婆孩子熱炕頭……”
秦錚聽到盛氏說木把的時候就已經怒火中燒,打心裡認定她是誆自己不知道木把是什麼,打算把自己騙到山上去,巴不得自己死在山上,到時候就沒人護著大哥了。
一想到若自己死了,大哥不良於行,指不定要被人如何欺辱……
秦錚的火氣便越發壓不住了,打斷盛氏口沫橫飛的白話,也顧不得大哥叮囑過的低調隱忍,冷笑道:“我還當你真是轉了性,真心想替我打算,誰知竟打得是這樣惡毒的主意,真把彆人都當傻子來騙呢?”
盛氏說得正歡實,冷不丁被噎了個仰倒,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愣怔怔地聽秦錚罵了半晌,待他要走才回過神來,脫下腳上的鞋就抽過去。
“你個不知好歹的小鱉犢子,老娘好心替你打算,你不感恩倒還罵我。我們好心收留你,你倒好,吃得不比誰少,活兒卻半點不做,天天遊手好閒,都浪到鎮上去了!我看你還是哪兒來回哪兒去吧,趕緊給老娘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