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雖然性子軟弱,但頗有自知之明。
她刀工不好,也沒什麼幫廚的經驗。
所以她心裡清楚得很,自己之所以能來幫廚,都是因為夏月初的幫襯。
平時她在灶間能做的,也不過是幫夏月初燒火之類的雜事。
今天聽了夏月初的囑咐之後,她便牢記在心,一直分心關注著芳柳那邊。
剛才她看到芳柳離開就覺得不好,然後就看到有人掀開鍋蓋朝裡麵看。
孫氏立刻丟下手裡的火鉗子,飛快地跑過去,恰好抓住了伸向蹄膀的黑手。
“你乾什麼呢!”孫氏急道。
“沒乾什麼啊,我就是打開鍋蓋看看用不用澆湯。”
劉嫂從年輕時候就做幫廚,幾十年下來,也算是這一行當裡的老油條了,瞎話麵不改色地張嘴就來。
“你……”
孫氏急得臉都漲紅了,她素來不會與人起爭執,這次明明抓到彆人使壞,反倒像是自己做錯事一般,話都說不出來了。
夏月初循聲過來,沉著臉問:“澆湯該用湯勺,你抓著筷子做什麼?你用筷子給我舀點湯起來看看,若是你能舀起來,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劉嫂眼珠一轉道:“之前都是芳柳管著,我剛才一著急就抓錯了,還不等我縮回來手,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抓住。”
她說著,還特意瞥了孫氏一眼。
夏月初懶得理她,探頭去檢查鍋裡的蹄膀。
蹄膀上蓋著的這張豆皮,上桌前的確是要揭下來的。
但那是需要技巧和經驗的,像劉嫂這樣直接用筷子夾起一角掀開,肯定要壞了皮相的。
孫氏雖然及時趕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劉氏的筷子已經夾起了豆皮的一角,豆皮下的肉皮被撕開一條小口,露出皮下白花花的肥膘,像是一張裂開的小嘴。
夏月初的麵色陰沉下來,抬眼看向劉嫂。
劉嫂被她的眼神驚了一跳,後退兩步才指著孫氏狡辯道:“我、我本來是沒碰到肘子的,都是她,是她過來抓著我的手,才把肘子皮弄壞的。”
她做了多年幫廚,心裡十分清楚這行的規矩,整個兒的肘子若是破了相,看起來太明顯的話,就不能再端上桌了。
而且她原本隻是看芳柳不順眼,想要給她添添堵,誰知道自己卻被抓個正著。
她隻能暗下決心,堅決要把黑鍋扣在孫氏身上。
夏月初這會兒卻根本沒空理她,腦子飛快轉動,思考著補救的辦法。
芳柳吃過飯回來,看到夏月初沉著臉站在灶台邊,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她快步上前看向鍋中,看著蹄膀上那個像嬰兒小嘴般大小的開口,嚇得腳下一軟跌坐在地,臉色煞白,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她之前看到的夏月初總是笑眯眯的,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嚴肅的眼神,瑟縮著不著知道該說什麼,下意識地扭頭去看田慶嫂。
田慶嫂心虛地扭開頭,不敢與芳柳對視。
雖然芳柳是個好姑娘,兩個人平時也還算是有些交情,但劉嫂卻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兩相比較起來,她隻能選擇順從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