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當空,將縣衙大院照得亮堂堂的。
呂成武案的嫌疑人花氏和呂成文今日淩晨被抓捕到案,花氏如今已經供述了作案的全部經過。
鄧建豐給忙了多日的捕快差役們放了假,自己捧著手中已經簽字畫押過的口供筆錄,輕輕歎了口氣。
雖說花氏殺人罪無可赦,但呂成武也的確有些瘋魔恐怖,不但對她各種侮辱侵犯,還從精神上折磨恐嚇她。
尤其在發現花氏懷孕之後,呂成武認定孩子是薛勇的,所以更是瘋狂地折磨花氏。
時不時地說要將花氏開膛破肚把孩子活活挖出來,或說若是生個女孩,就賣到青樓楚館去,以後讓千人騎萬人跨……
而隨著腹中胎兒的一天天長大,花氏的母親被腹中血脈相連的孩子一點點喚醒,終於無法再忍受下去。
花氏趁著呂成武不在家,哄著呂成文拿了一把刀子給她,一直藏在房間的破棉絮底下。
等到呂成武回家,再次來發泄欲望的時候,她突然抽出刀子,割斷了呂成武的脖子。
血噴了她滿頭滿臉,血腥味更是激得她連連作嘔,但這樣不正常的日子,終於被她親自了結了。
聽說官兵找到花氏和呂成文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反抗,一臉淡然地伸出手。
戴上鐐銬後,她回頭看看被嚇得蜷縮在屋角的呂成文,隻說了句:“他是無辜的,你們彆嚇著他。”
看到這裡,鄧建豐不由得感慨。
彆的不說,隻看花氏當初逃走的時候,還帶上了隻會成為累贅的呂成文,就證明她並不是個心腸狠毒的女人。
鄧建豐提筆在卷宗最後寫下量刑批複,就算終究難逃一死,好歹給她個痛快。
合上卷宗,鄧建豐起身,對著空無一人的中庭伸了個懶腰,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下來。
雖說每年的命案懸案其實不少,但若是任期內有命案未結,終究是一筆汙點。
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沒人計較那便相安無事,若是有人成心要來抓小辮子,那很有可能就要影響前途。
所以此時案子真相大白,他也終於輕鬆下來。
至於呂成文今後如何安置,花氏腹中的孩子如何,這都已經不用急在這一時,今晚可以好生放鬆一下了。
鄧建豐從晌午忙到現在,此時隻覺腹內擂鼓,不想回家再勞煩夫人張羅,乾脆朝縣衙後頭一排差房走去。
這排差房原本都是臨時居所,預備著萬一有什麼大事小情,衙役等人不能離開,便可在這兒權作休息之用。
後來也不知怎麼的,慢慢就變成幾個光棍兒衙役的長期住所了。
鄧建豐聽人說,最近連早就搬出去的孫旭都又搬回來湊熱鬨了,他此時便想去找幾個人,一起出去喝點小酒吃頓飯。
差房裡掌著燈,但是卻沒什麼動靜。
鄧建豐走到門口剛要扣門,就覺一股從未聞過的香味從門縫中鑽出來。
這味道,香中帶辣,辣中有麻,卻又不同於以前吃過的麻辣味道,帶著醇厚的底味,還有複雜又微妙的其他味道,混合在一起,好似帶鉤的手,將人一把抓住,掙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