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傻狗早就被吵醒了,但是也許是覺得薛壯與平時的樣子有些不一樣,所以都蹲在不遠處觀望著,不敢湊過來。
後來看到薛壯哭了,大傻才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蹲在他和夏月初身邊,湊上去舔舔薛壯臉上的淚水。
二傻也跟著哥哥湊上來,撲倒薛壯身上,直接用舌頭給他洗了個臉。
被兩隻傻狗一打岔,薛壯的情緒好轉了不少,起來去洗了把臉,終於能比較冷靜地坐下來考慮一下,接下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
如果決定要把母親和弟弟接回來,薛壯就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接受陳瑜白的建議,回京為皇上效力。
但是在經曆過薛家滿門忠烈含冤被斬這件事之後,薛壯難免會對自己一直效忠的朝廷心有不滿。
從小到大樹立起來的一定要為國儘忠的信念也為之動搖。
所以薛壯此時心裡格外矛盾,如今他已經有了妻子,又找到了母親和弟弟,這個家的頂梁柱就是他,也隻有他。
但如果重新回到朝中為官,今後少不得要領兵出征。
小時候跟祖父、父親的聚少離多,那種身不由己的無可奈何,他如今長大後,有了自己的家庭,才真正開始感同身受。
夏月初走到薛壯身前,手指插入他的長發中,一寸一寸地給他按摩著頭部。
薛壯的身子隨之放鬆了些許,神色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歎氣道:“月初,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邁出這一步,我怕再重蹈薛家的覆轍。或者我就該找個偏遠寧靜的地方,讓母親和弟弟隱姓埋名地過一輩子。”
人都是旁觀者清,夏月初其實看得很明白,薛壯自己絕對是有再重回朝廷的心思,不然他也不會經常偷偷摸摸地盯著那塊令牌出神。
薛壯想要重回朝廷,絕不僅僅是想要為薛家翻案。
他自己從小習武,學習兵法,十幾歲就曾領兵出征大挫敵軍。
若是沒有後來的冤案,他如今應該已經是一個人人仰慕的少年將軍,而不是困在這個無法施展他才乾的小地方,一身功夫隻能用來獵熊。
但是這件事,即便是親密無間的愛人,也是無法替他決斷的,必須要他自己想通才行。
薛壯在堂屋坐了一夜,夏月初就安安靜靜地陪了他一夜。
直到外麵天光大亮,薛壯才猛然從自己的沉思中回過神來,發現夏月初一臉遮掩不住的倦意,卻還是滿眼關切地看著自己。
薛壯將夏月初抱回屋裡塞進被窩,低頭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沉聲道:“放心吧,我想通了,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把母親和弟弟接回來,我上午有些事要辦,你好生在家補個覺,有什麼事等我晌午回來再說。”
他說罷洗了把臉,換了身衣裳就急匆匆出門去了。
夏月初雖然的確很累,但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她得有多大的心才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