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秋此時也是滿心懊悔,但是他之所以那麼大的反應,也不是無的放矢的。
“我前幾日收到川蜀那邊的密函,說讓最近小心警惕些,我便抽空去貧民窟那邊查看,想要叮囑他們注意隱蔽和防範,誰知道竟在那邊看到了上膳堂的封掌櫃,雖然當時我三言兩語的把他糊弄走了,但是過了沒兩天貧民窟就被人趁夜探查。
我擔心是魏國濤那老狐狸察覺到了咱們私下的事兒,不想跟他對上,又怕把你也暴露出來,這才叫人連夜搬走,誰知道…我這怕是中了那老狐狸的奸計了啊!”
雖然此時書房沒有外人,但是周逸秋還是沒敢說出上頭那人的名號,隻是以川蜀那邊代指。
韓振江皺眉道:“逃出來的人在哪裡?你問過話了麼?”
“襲擊他們的人都是早就埋伏好的,似乎算準了他們會有所動作,對方人數眾多,還帶著手弩,以有心
算無心,怎麼可能打得過。”
韓振江聽得心裡發緊,擔心地問:“該不會是官府的人吧?”
“董元久?得了吧,那孫子可沒這個膽子。”周逸秋絲毫沒往官府上頭懷疑,一心覺得自己是中了魏國濤的圈套被黑吃黑了。
所以現在他最擔心的並不是會不會事發,而是如何向川蜀那邊交代。
“韓兄,這件事的確是我的錯,但是事已至此,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咱們丟了這麼大一批貨,又損失了這麼多人手,年前趕工是肯定來不及了,若是上頭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話還是說清楚為好,是你丟了一大批貨,損失了人手,而不是咱們。”
韓振江聽出周逸秋話裡的意思,是想找個借口讓自己也幫著遮掩。
但是這件事從頭到尾自己都毫不知情,被無辜牽連就已經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弄死周逸秋這個傻子,哪裡還會再擔風險替他遮掩。
“這麼大的事,想瞞住是不可能的,那邊在保定府眼線眾多,我覺得還是據實以報為好。”
“韓振江,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若是沒有我,你能跟川蜀那邊搭上路子?如今我出了點錯漏,讓你幫著遮掩一下都不行?未免也太過絕情了吧!”
“幾十箱兵刃被人截胡,近千名工匠護衛損失九成,你好意思管著叫出了點錯漏?”韓振江聞言冷笑一聲,“還說什麼日後好相見?如何相見?說不定咱倆以後就隻能在刑部大牢裡相見了!
我韓振江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人,你幫我引薦之事我感激不儘,但也還不值當用我們韓家上下幾百口人的命去謝你!”
周逸秋麵色陰沉,坐在書桌後麵一言未發,捏著毛筆的手控製不住地在顫抖。
見留在這裡也不會再有什麼意義,韓振江便起身道:“我也得回去寫信上報此事,就不多待了,告辭。”
韓振江說罷,頭也不回地摔門走了。
“哢吧——”
紫竹的筆杆被周逸秋捏得從中折斷,尖銳的竹篾插入他的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地落在桌上。
但是他此時內心已經被惶恐和不安撐得快要爆炸,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