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上一世,所以他連死亡,都那麼難。
彆惜君閉上眼,不去看尋心宗,既是沉默,也是拒絕。
尋心宗見狀,也沒有在說什麼,隻是歎了口氣,有些失望。
他的個性本就是比較跳脫的類型,耐性說好不好,說壞不壞,跟彆惜君相處這麼久,也不是很想看他被折磨,這種詭異的附身狀態。
對於尋心宗而言,要從本質上為彆惜君收攏三魂七魄,重塑靈樞,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材料和方法他都有。
隻是,他很明確的察覺到了彆惜君的不願意。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麼……
但是看看對方這殘魂的狀態就知道了,那個答案絕對不會太過‘平和’。
應該是徹底絕望和被弄出心理陰影了吧?
如果是這樣,不顧對方意願,以‘為你好’的方式對此進行強行乾涉,那他的所作所為,不就跟那些迫害彆惜君的人一樣了嗎?
尋心宗自覺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是也沒有那麼下作。
他本人也很討厭那種打著為你好作為旗號,去做一些傷害對方的事情。
雲徽子再三警告過他,不可以這麼做。
‘你的心思太單純了,即便你沒有彆的意思,但是一旦你未經允許就這麼做了,對於對方而言,你就是在欺負人,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尋心宗想起一塵子和雲徽子相處的樣子。
他們兩人的個性南轅北轍,喜好也並不相同,不論從哪方麵來看,都沒有多少共同點,很難讓人會想到他們是一對。
一塵子生性慵懶倦怠慣愛於紅塵中盤桓,而雲徽子則是責任感很強的勞碌命工作狂。
一個長期在凡塵中結廬隱居,一個則長期四處奔波和閉關。
兩人是典型的聚少離多,相聚的時間很少,甚至雲徽子跟一塵子相處的時間,遠不如一塵子跟尋心宗在一起說話的時間多。
但是,一塵子從不要求雲徽子陪伴,而雲徽子也從不勉強一塵子遠離人間。
他們是愛著彼此的,這種愛意,但凡是見過他們相處的人,都能看出來。
雲徽子出關,總會折一枝花,從蓬萊天帶去紅塵中,贈予一塵子。
甚至在沒有得到允許之前,都不會踏入對方院子一步,給足了一塵子尊重。
而一塵子也從不抱怨雲徽子來去匆匆,兩人見麵時,更多的時候都是兩兩對坐相顧無言,卻又不經意間對上眼神,相視一笑。
那種感覺,外人就顯得很多餘。
尋心宗不明白雲徽子怎麼能耐得住寂寞,不去找一塵子。
也好奇一塵子為什麼愛入紅塵,卻又遠離人煙。
但兩人的耳鬢廝磨是真的,雙.修是真的。
哪怕聚少離多,兩人的感情卻一直很穩定。
兩個認真的人,認真的談戀愛,維持著十幾萬年不變的愛意,這就是雲徽子和一塵子教給他的‘戀愛’。
尋心宗很多東西都不懂,一直生存在封閉環境,說話的人也不多,缺少很多社會性的常識,所以意識形態固定之後,本身的行事風格也很難被改變。
所以,他想要的戀愛,跟彆惜君以為的不一樣。
彆惜君以為的是:結婚生子,白首不相離。
尋心宗想要的是:各自安好,常回家看看。
性彆和種族甚至於外貌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是否合心。
尋心宗為什麼三番五次的對彆惜君示好?
因為他在彆惜君身上有種很熟悉的既視感。
一塵子與紅塵中的倦怠,雲徽子處事上的沉穩,這兩項他最熟悉的要素雜糅在一起,放在了彆惜君身上。
有些似是而非,但也確實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很難忽視氣質肖似一塵子的人。
更難以無視在性格上接近雲徽子的人。
其實他也很清楚,就他跟彆惜君相處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但凡彆惜君稍微軟化一點態度,沒有那麼堅持原則,他們倆這會都不止於這麼毫無進展。
就拿他給彆惜君洗澡這件事情來說,換個麵皮薄的,早就羞澀的嘰嘰喳喳的跟他挽起麵紅耳赤的心跳遊戲了。
也就彆惜君忍得住。
尋心宗則比較占便宜,因為他功法原因,除非結契,否則很難會有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畢竟他都修出馬王藏相了,注定不可能因為一點肢體上的磨蹭就胡亂心動。
所以他如果對一個人發出追求的邀請,那必然是在極其清醒且理智的情況下,是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而不是一時衝動。
這也是尋心宗不解的地方,按理說,他天生就無‘欲心’,個性本就是比較沒心沒肺的樂子人類型,為什麼對彆惜君那麼好?
就因為感覺像嗎?
可他媽我把雲徽子當爹,一塵子當媽的啊。
難道我有什麼奇奇怪怪的隱藏癖好?
戀母還是戀父?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把雲徽子當爹!
感覺不論哪個都不太適合我這個禪修。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感覺到了?
想到這裡,尋心宗就不由得歎氣。
他不太喜歡推理遊戲,更不喜歡解謎,甚至也不喜歡動腦子。
他喜歡簡單的東西,所以他活的很直白。
所以說,初代和二代心宗,到底是怎麼找到媳婦的?
為什麼總是找劍塚那邊的人當道侶?
想到劍塚,尋心宗抬頭看向彆惜君,伸手捏著他下巴,把他臉扭過來看向自己,在彆惜君詫異茫然的眼神中問了一個問題。
“你是劍修嗎?或者說,你用劍嗎?”
彆惜君愣了一下,然後嗯了一聲:“我算不上劍修,但我的確用劍。”
第一世不說,他的第二世,也就是上一世,確實用劍的。
哪怕是此時附身的軀殼原主也是劍修。
而且,作為被劍修養大的,尋心宗也用劍。
尋心宗:……
啊,這該死的宿命感。